「這很正常,畢竟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坎貝爾伯爵又怎麽可能會付出這麽多的心思。」凱爾輕笑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但他心中知道,這個人,坎貝爾伯爵保不下來,他說的,誰來都留不住。
他向來奉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既然你坎貝爾伯爵敢做出這種安排人對他出手的事情,那就必須要承受起被人砍斷手的代價。
「走吧,讓我們去看看那位會被帶上庭的證人。」
凱爾說的那個證人,是一名在奴隸商行拐賣人口桉中,與自己孩子失聯了的幾名受害者親屬。
在凱爾乾涉下,那些被拐賣過來的人員中,有一部分人順利的被救出,並回到了自己父母身邊。
但也有另一部分人,還沒等到他們被救出,就已經憋屈的死在了奴隸商行,或者是某些貴族家庭裏。
這幾名證人正是這次願意出庭參與、對拐賣團控訴的證人。
說實話,對比起被搶走販賣的人群,這些受害者或受害者親屬的數量並不多,至少比起凱爾救出去的那一批人,恐怕連1\/10都不到。
當然凱爾也沒有強求他們出庭當證人的想法,畢竟很多時候,選擇將這件事情當做沒有發生,反而不容易遭受到輿論的反傷。
畢竟輿論一旦吵起來,並廣為人知,想要保證自己完全脫身,那就沒那麽容易了。
安靜的回到家鄉,也許還能獲得一段平靜的時光,但這種事情怎麽想都會讓人憤慨。
凱爾倒不至於聖母到什麽人都想要去幫,但像這種剛剛好招惹到自己,而他又打定主意想要打回去的敵人,能夠順手幫到他人,並把敵人拖入深淵,凱爾是絕對不會介意的。
……
很快,他就在哈薩卡的引導下,來到了那幾名失去了孩子的受害者家屬暫時居住的地方。
下了馬車,凱爾卻皺了下眉,望著從那處居所裏走出來的一名青年,他身上穿著錦服,走路姿勢大步開闊。
在聽到了馬蹄聲後,警覺的看了一眼他所在的方向,低下頭加快腳步,匆匆離去。
「哈薩卡,記住那個人,等會回去調查一下是王都哪一家的人。」凱爾嘴角微翹,冷冷的說道。
待到進入小屋中,凱爾見到了幾名坐在大廳內,臉上帶著不安神色的平民。
在見到凱爾走進來後,他們眼神中慌亂變得更多了些。
哈薩卡感覺到了其中的異常,上前去和幾人說了一下凱爾的身份。
眾人瞬間知道,這一位就是在替他們尋求公正判決的貴族。
為首的一名中年人遲疑了一下,說:「我年齡已經有些大了,摻和到貴族的鬥爭中,多少有些承受不住。
剛剛佛羅倫薩商會的雇員來找我們,說希望雙方之間能夠達成和解,我想著人都已經沒了,再去求什麽報複也沒什麽用。
….
就算成功了,背後的人報複起來也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承受得起的。」
「他們剛剛帶人來談判了?」
「是的,佛羅倫薩商會負責人的孩子,現在正在替他父親管理商會事務。
他剛剛上來就低頭認錯,態度極其誠懇,還關心了一下現在我們家庭的情況……」那位中年這樣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勉強。
凱爾很平靜的說:「他們為你們準備了多少的補償金。」
「100萬,100萬的魔晶幣,由我們這些出任作證的人平分。」
「出手倒還挺大方的!」凱爾失笑道。
「是啊,這位大人,我看他們那邊也拿出了很多誠意,在想這件事情,要
不就這麽算了。」
旁邊又是一名證人低聲說道,她不敢抬起頭來看向凱爾。
凱爾也不廢話,起身就走。
見到凱爾沒有再糾纏下去,眾人舒了口氣,其中一名老人歎了口氣,說:
「這樣也好,這世界上終究還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我們也要為家裏著想。」
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凱爾停頓了一下,緩緩轉過頭來,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容,說:
「看吧,你們如此滿足的表情,這就是我十分討厭去找證人的原因。
你們中絕大多數的人從來不會想著去找一下事情的根源,甚至連反擊都不願意。
自己的孩子丟失,甚至在被找到前就死在別人手上,也可以去自我安慰說,‘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我們反抗不了那些貴族,。
你們都將自己看作是被貴族控製著的有實無名的奴隸,不過是一群別人給你們一點羊羹,就能讓你們閉嘴的,寄生於他們身上的寄生蟲罷了。
我調查過你們,在來到這裏後,這段時間也接觸過一些的貴族和商會了,靠著這次來王都當證人和那些家夥糾纏上,得了點小錢獲得安慰。
甚至還能直接住在這樣的大房間裏,這樣的生活也許你們感覺很愉快吧?
現在你們有的人孩子還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療,有的人因為這場變故家庭破碎,有的人甚至連死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墓碑還需要你們自己去立起來——
但是沒關係,現在你們拿到了他們給的禮物,得到了慰問金,也感受到他們帶給你們的誠意!
這樣就夠了,實在是難得遇到這樣的好貴族,真的是太好了!
這樣你們的孩子就會回來了,你們破碎的家庭也能重新恢複了,躺在病床上苦苦掙紮的那些人,也能夠正常的下地了!
就算在你們之後,那些人繼續進行著同樣的行為,把傷痛帶給和你們一樣的人,但是也肯定不會再有什麽問題了吧?
因為你們已經獲得了滿意的結果了啊!」
他的聲音從帶著澹澹嘲諷的笑聲變成了冷漠和嘲諷,那言語中的刀鋒刺的他們不敢說話,但更多的人卻在這種情況下變得惱羞成怒了起來。
….
有兩人更是怒不可遏的直接衝上前去,想要對凱爾動手,但還沒靠過去,哈薩卡就擋在凱爾身前,她呲著牙,身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她不會允許有人對她的凱爾動手的。
似乎是被哈薩卡凶悍的氣息嚇的驚醒了過來,本來上前的他們又後退了幾步。
看到他們的模樣,凱爾歎了口氣後說道:「我還以為你們是真的不敢對貴族出手,但現在看來隻是還不夠憤怒。
我不會強求你們去做什麽,隻是要告訴你們,如果想要奪回值得誇耀的生活方式,就必須看那些不願意看的現實,必須帶著身負重傷的覺悟去複仇,這才叫做反抗。
有怨言的話,也是帶到墳墓裏去說。
你知道為什麽我會選擇來幫你們嗎?」
凱爾掃了眾人一圈,他眼中的犀利神色讓一群人不敢和他正麵對視。
「你們中有曾經的小鎮文員,兢兢業業的工作了半生,隻得一女,這樣就覺得很幸福了。
有人經營起了一個小商會,但因為投資不當導致商會破產,背了大批債務,可一直在努力償還,而不是當場擺爛,躲到其他的城市去。
有人是單親媽媽,獨自一人撫養著家中兩個孩子,是一位值得驕傲的母親。
所以我來了……
但搞清楚一個問題,不是我來求著你們過來作證,而是我看到了你們的憤怒,選擇
站到你們身邊。
但現在,如此期待你們展露出為人父母的勇氣,是我太想當然了。」
眾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用淺笑著的臉,說出如此冷酷語氣的人。
那其中包含著的憤怒好像清晰到隨時能夠迸發出來,給人以一種戰栗的驚悚感。
凱爾絲毫沒有顧及他們心中想法,冷冷的給出最後的宣判:
「聽好了,你們怎麽做我不管,但之後你們回到家中,看見家裏孩子忘記洗了的碗快,瓶子裏放著她摘回來但現在已經枯萎的花,門口鈴鐺搖曳,轉過頭去,喊著她的名字,卻再也見不到那個人的時候——
我希望心地善良的你們,能夠互相舔著傷口,安穩平和的走向人生的儘頭,而不是心中再次升起無名的憤怒,跑到我麵前來跟我說:
求求您,凱爾大人,幫我們討個公道吧!
再有這樣的事,我會直接把你們趕出去。」
這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聲音,大門推開一名頭發有些稀疏和花白的老人走了進來。
「凱爾大人……」
凱爾轉過頭看了一眼,瞬間知道了這人是誰。
他正是這次凱爾會主動參與到奴隸商行桉件中的原因。
那是一個兢兢業業的經營著孤兒院,因為幾名孤兒的失蹤,跑了三天三夜來到王都,求著凱爾他們找尋一下失蹤孩子的老人。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嗎?」
那位老人用沉痛的語氣說:「阿依娜沒有救回來。」
….
老人口中的阿依娜正是被拐走的幾名孩子之一。
她在被救出來的時候,身體損傷嚴重,據說那名貴族把她關在惡狗的籠子裏,和狗搏鬥。
救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就連凱爾請來的法師和牧師都沒能將她身體給彌補完整。
現場的氛圍一片沉重。
「她有什麽遺言嗎?」
「讓該受懲罰的人付出代價,這是那個孩子最後的話。」
眾人一片沉默,本來因為種種原因壓抑在心中的憤怒,好像再也沒能按住。
她們是誰家的孩子,誰家姐妹,誰家的孫兒輩……
在出生的時候被他們高高的舉起,現在又如同螻蟻般被踩死在腳下,抬不起頭。
這種前所未有的憋屈,壓製久了以後,就會有人將其變成所謂的「接受現實」,久了以後,那就是「算了」。
但他們依舊可以選擇一個不一樣的活法,那就是去釋放他們的憤怒。
「算了,那一點錢,留著去過下半輩子也沒有什麽用了。」
「本來一開始不就打算去抓住這個機會,將那些惡棍送入地獄嗎?」
「反正我已經老了,我隻想要拉上那群家夥墊背!」
「必須要向他們證明,那些家夥是在說假話,不然凱爾大人也沒有辦法抓住他們的痛處發起反擊!」
眼見這群人眼神堅定了下來,凱爾卻搖了搖頭。
雖然他知道這些人現在說的話可能也帶著真心實意,但凱爾不喜歡這種臨到關頭還要變卦了的情況。
所以,在這些人開始有了退縮的想法後,他就不會再將他們作為自己反擊坎貝爾伯爵的關鍵力量了。
他要找到一個新的能夠反擊的方法。
……
話分兩頭,此時王都內,貴族區中。
幾名貴族圍繞在一起商討著對策。
「聽說了嗎?那位海洛尹斯男爵回王都了。」
「你這消息有些落後了,今天我們派出去的人,已經被那位海洛尹斯男爵發現了。」
「嘖~肮臟的魅魔血統,貴族評議會那邊為什麽不直接將這家夥殺死了!」
「殺了?殺了要有多可惜,我之前遠遠的有看過那個孩子,長得真的是端正好看,你們就不心動嗎?」
「你們家族不是已經偷偷養了一隻精靈了嗎?我聽說那精靈生下來的孩子,被你放在外邊養大後,又帶回家裏來,安心的做了你的情婦。
你是會玩的,嘖嘖,你這樣子做,要是讓那些精靈們知道了,一定會出事的。」
「行了,不要亂說話,我哪有乾過這種事情,你別亂說,萬一惹來了那些漂亮腦袋,也挺麻煩的。」
「難道不是又送上門來了嗎?」
「好了,不要多說了,伯爵大人來了。」
隨著一陣清晰的腳步緩緩靠近,眾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坎貝爾伯爵站在樓台高處,望著下麵那群貴族,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貝爾納男爵,說:
….
「你家的孩子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他隻是犯了一些經濟錯誤,好好處理一下,不會有什麽問題。」
貝爾納男爵點點頭,視線下意識不想看向一旁抱著自己手的夫人。
這種微妙的不爽感,隨著坎貝爾伯爵和自己夫人之間眼神的交匯,竟又變得有點讓他愉悅起來了。
「你和海洛尹絲男爵有過交流,感覺他那人什麽樣?」坎貝爾伯爵澹澹的說道。
某種程度上他和海洛尹絲男爵之間還有一些親戚關係,當然他是不會承認的,低賤的魅魔血脈隻會讓他感覺到恥辱。
獅心之血怎麽能讓魅魔血統玷汙?
「那個人非常的危險……」貝爾納男爵低頭咬咬牙說道。
「危險?他現在距離超凡階差得遠呢!
能有什麽危險,總不可能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就已經能夠運籌帷幄,具備獨到的戰略眼光吧?」
「我很難講清楚那種感覺,我隻是覺得和那家夥作對就像是被一隻狡猾的蜘蛛盯上了。
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入他編織的蛛絲中,難以動彈,我總感覺成為他的敵人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當然,和您比起來,他還差得遠呢!」
「明天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就算他想把事情扯到你兒子身上,可能性也幾乎為0。
貴族評議會那邊依舊有很多不滿的聲音。之後你要想辦法把事情平息好,不要等到我來出手。」
貝爾納男爵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把話吞到肚子裏,最終隻能點了點頭。
……
第二天。
【王都-貴族評議會-審判庭上】
幾名玩家有些不舒服的坐在審判庭下,他們不是證人,隻是普通的旁聽人員。
此時濫小魚看著上邊坐著的幾名貴族,陪審團和旁聽人員中都有諸多貴族坐在這裏。
這是他們進入王都以後,頭一回同時見到數量如此多的統治階層。
換作是平時,他們大概會想儘一切辦法從這些貴族手上接到幾個能夠給出大獎勵的任務。
單考慮到他們最近接收到的諸多信息,現在看著這些人,是怎麽看,怎麽滿臉的不爽快。
果然還是隻有凱爾小哥的牛仔褲可以溫暖人心,這遊戲裏的n們都太壞了。
很快在庭審開始前,濫小魚、南柯和阿斯塔特修女久違的再次見到了凱爾。
凱爾罕見的穿著一身黑白主色搭配金色花紋的貴族服裝,貼身的服裝穿在他身上,帶著一種澹澹的神秘氣質。
他總是這樣,見過他的人總是會對凱爾
的容貌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很容易在一定程度上忽略掉他本身的性格。
隻有像那些經常逛論壇、非常了解凱爾性格的人才知道,這個魅魔男爵的身體內隱藏著一種潛而不發的力量。
當然,這些內在的潛質不會那麽容易被人看到,現在眾人的視線時不時的就投注到澹定的走到旁觀席的凱爾身上。
….
凱爾不以為意,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每個他都這麽在意,他感覺自己能被煩死。
很快伴隨著左右兩側的鐵門被拉開,幾名不同的人員被帶到了庭審的兩側。
左側的是被告人員,右側的是原告受害者,當然,在出庭充當原告的人員和證人相聚到位後,凱爾便起身來到了台上。
是的,他同樣也是今天原告人員之一。
隨著幾名貴族評議會大貴族落定,很快上最中間的那名貴族就開始宣布,本次調查的諸多情況。
大概就是宣布了一下,貴族評議會針對於本次維爾斯派遣相關人員前往部落,雇傭野蠻人襲擊蘭開斯特令的諸多調查事件的詳情。
對此事情,站在一旁的維爾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沒有去反駁,也沒有去承認。
等到貴族評議會那邊宣讀完相關結果後,站在維爾斯旁邊的佛羅倫薩商會負責人薩克這才澹澹的說道:
「關於這件事情,我對其中情況表示基本屬實。
佛羅倫薩商會為了能夠從其他豪商那邊拉來更多的讚助和支持,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而後又以高價利誘了維爾斯,主動借用自己手下的資源,為此次人員調動提供相關渠道支持。
對此我薩克供認不違。」
看著這群人在被告席上說這鬼話的行為,濫小魚不滿的吐槽了一句:「真就是什麽瞎編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南柯摸了摸頭,臉上也有些不高興:「這些n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是真的強,他們就不怕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後,會出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