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可以接受我嗎?
麵對突然接近的人影,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朋友來不及離開,身上一重,後腰被膝蓋頂上,身體重心被帶著下移,喉嚨被勒住,傳來強烈的窒息感。
他倒在了出口前,就在逃離出這裏的前一刻。
慢慢收緊手上的係帶,看著朋友從掙紮到不再動彈,膝蓋仍然抵在背上的人收回手裏係帶,隨手把垂下的碎發別到耳後,笑了下。
樓道裏隻有反光板打出的勉強可以看清人模樣的微光,映亮淺淡眉眼和隨意掃下的長睫。
順手把係帶纏手腕上,摘下原本在手腕上的發繩隨意叼嘴上,他簡單挽起披散頭發露出汗濕的後脖頸,動作漫不經心又流暢。
有一種冷靜的瘋感,很難讓人移開視線。
周圍安靜,經紀人站在人堆裏,略微抬眼想要看某位好朋友表情。好朋友沒看到,她看到了林萬瑜。
這個原本應該已經可以離開的人不僅沒離開,還站在了人群內圍,垂眼看著鏡頭中心的人,視線不移,一動不動。
“……”
總覺得有些奇怪,經紀人多看了兩眼對方。
一個沒有間斷的長鏡頭結束,一片安靜的拍攝現場終於重新有了聲音。
許斯年站在人群最外圍,離鏡頭裏的居民樓入口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沒有離太近。因為太熟,陳某白每次看到他無論有多入戲都會忍不住笑,於是他被流放外圍。
拍戲的時候一眼不看,拍完戲又習慣性在第一時間找他,鏡頭裏的人在給被打的演員道了聲辛苦後視線就向著這邊掃來。
在視線對上的前一刻,內圍有人走上前,喊了聲“陳老師”。
是林萬瑜,被演考研學生的演員支了把,上前的時候踉蹌了下,聲音也跟著一抖。
已經快要看過來的視線收回了,看向上前打招呼的人。
視線收回,許斯年垂在身側的手微動。
最後一場戲一次過,結束後所有人收工回酒店。
在回去的車上,經紀人難得沒實時播報電視劇最新消息,切了自己的小號在看微博。
下戲的時候和林萬瑜說完話後又挨了導演一頓誇,陳一白沒來得及和好鄰居說話,也在看手機,在給自己好鄰居發垃圾話,挑挑選選找自己珍藏的表情包。
表情包發了幾張,旁邊的經紀人終於暫時從手機上收回視線轉過頭來,說:“林萬瑜關注列表有你。”
根據關注列表的排列順序來看已經關注了挺久,早在這次合作之前。
“嗯?”
再發出一張表情包,陳一白抬起頭,說:“他關注我做什麽。”
有些事隻是猜測,經紀人沒有說出,思考的結果就是保持了一段時間的沉默。
不太重要的事不會去細想,陳一白簡單直接找了個理由,說:“估計是手滑了。”
手滑不小心點了關注,關注後又取消會被粉絲和營銷號亂猜,乾脆就不刪留那,小夥伴錢進最近不是沒乾過這種厲害事。
他這腦子是一點不往其他方麵想,經紀人多看了眼他,又看了眼他還在聊天界麵的手機,把手上屏幕熄滅,笑了聲,說:“我倒是沒事,就是不知道你朋友還能不能繼續坐得住。”
沒想明白這事怎麽突然聊到了好朋友身上,陳白問:“老許同誌什麽坐得住?”
經紀人說沒事。
她隻是替某位至今還隻是朋友身份的人覺得前途坎坷且渺茫。
還完債還需要幾年,這幾年合作的演員一茬接一茬,保不齊鐵樹突然開花。
辛辛苦苦守幾年,最後還不一定能把人帶回家。之後這幾年時間,像楚明原和疑似有點問題的林萬瑜這類人不會少。
車裏也就一根陳姓木頭,助理懂經紀人的意思,沒忍住默哀了瞬。
事實證明觀察入微的經紀人果然想得沒錯。
林萬瑜擱別人那都能正常聊天,和考研哥關係還很好,就單單在陳一白麵前靦腆到難以言說。
靦腆,話少,但膽子很大,會主動上前,當著跟守護神一樣的許大影帝的麵也敢撬牆角,理由都很正當,是為了對戲。
人還真給他撬走了幾次,兢兢業業對戲去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林萬瑜對陳某白的的稱呼從陳老師變成了一白老師的時候,已經臨近殺青,就剩最後幾場戲沒拍,一白老師還是迎來了一直沒想好該怎麽拍的和好鄰居的打戲。
他們兩個的打戲不開玩笑地說,整個劇組都來圍觀了,想看看這對朋友怎麽個打法。
然後圍觀群眾終於有幸見證了兩個一次過高手飛速吃NG的場麵。
加害者從樓上跳下試圖抹脖子,被抹脖子的受害者的第一反應是伸手接住加害者,讓其可以穩穩貼在背上不掉下去。
堪稱從某種層麵上來說的完美受害人,很貼加害者的心。
身上的手臂很穩,加害人仗著不會掉下去笑得後仰,瘋狂拍人肩。
攝影師攝像機不暫停,正片在線變花絮。
這邊笑場,其他人也沒忍住笑,導演坐自己那小板凳上,笑得禿頭亂晃,手裏的劇本沒拿穩掉地上。
這艱難的一條最終還是過了,在陳某白像是把一輩子的笑都給笑完後。笑場但高效,今天這最後一條過得比預計中早不少,製片瞅了眼還亮著的天和還早的時間,說:“要不試試再來一條?”
電影不是按順序排,最後結局的鏡頭已經在之前已經拍完,現在還剩開頭留著沒拍,留的是主角來到居民樓第一次和低素質情侶見麵的的片段。
腦子裏還記得劇情,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陳一白不太確定地點了下頭,在製片離開後翻劇本。
記得哪段劇本在哪頁,他一翻就能翻到。看他嘩嘩翻得快,旁邊的經紀人也夠過頭跟著瞅了眼,眉梢一揚。
第一次見麵,主角誤以為情侶的房間是房東的房間,敲門的時候情侶剛在激情互啃嘴巴,啃到一半被打斷,低素質情侶裏的低素質代表陳某直接開罵。啃倒是不用真啃,開篇就是已經啃完開門的狀態。
經紀人也意識到問題所在了,湊過來的動作一頓,說:“你……跟人親過嗎?”
陳一白說沒有。
毫不意外的一個回答,經紀人覺得也是,沒忍住抹了把臉。
讓一個鐵木頭演這種戲多少有點太過為難了。
合上劇本,鐵木頭呼出一口氣:“總之先試試。”
化妝師趁機過來給他補個妝,順帶人工造了紅暈和泛紅眼尾,看著還挺像那麽回事。
場景是現成的,機位也好架,這邊準備就能直接開始。在正式開始前,導演助理幫忙遞過一根已經燃上的道具煙,陳白接過。
沒有抽煙的習慣,私底下借著司機趙叔的煙練過幾次,他拿煙的姿勢還算熟練,不那麽生澀。
一切就緒,二樓走廊安靜下來,在手上煙燃儘之前,陳一白和自己的流氓哥搭檔進了房間。
大門關上,光線跟著消失,房間玄關裏黑暗,隻有從背後客廳窗戶打來的微弱光亮,點燃的煙的猩紅光亮在昏暗環境裏更加明顯。
隔著薄薄一層大門,門外安靜裏,兩聲敲門聲響起。
呼出一口氣,陳白手裏夾著煙,眼睛閉眼再睜開,眼底帶上煩躁,彎腰開門。
“吱呀——”
大門門軸轉動的聲音響起,老舊鐵門打開,在走廊邊上圍了一圈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戴著根黑色發繩的細瘦手臂,再往上是一雙寫滿煩躁的臉。
一手推開站身後的流氓哥,手上夾著支煙的人上下打量了兩眼站在門口的人,往門框上一靠,在煙霧繚繞裏抬起眼,問:“你誰?”
氣氛很到位,直到鏡頭拉近,對上人抬起的眼睛,導演和製片不自覺一起同步摩挲了下下巴,其他人也看出不對勁來。
“……”
站在人群裏的經紀人不自覺抹了把臉。
有些事果然不是硬上就行。
動作和台詞都到位,但人一個眼神輕易讓氣氛破功。
那雙眼睛太乾淨了。沒有一絲曖昧和迷蒙,清透明晰,硬生生把化妝師特別準備的眼尾紅暈變成了另一個味道。
助理小孟細細思索,之後小聲說:“不像是和男朋友激情被打斷。”
像是賭氣和前任分手後找了個假男朋友,在前任找上門來的時候假裝親熱,特意擺出不耐煩的情緒以氣前任。
總結得十分精簡且準確,經紀人轉過頭:“難道你是天才?”
小孟陳某白式謙虛一笑。
導演及時喊了停,招招手讓陳某白過去嘮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