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白瞅她。
“除了之前給你說的工作,這邊有個公益短片的邀請,預計後半個月開拍。”
經紀人說:“還記得你放家裏的那個什麽甲方給的表嗎?”
家裏就一塊表,就是前財神給的那塊,陳一白還記得,說:“已經還回去了,怎麽?”
沒想到他還真還回去了,經紀人還給驚了下。
正常人不會平白無故把一個沒拆封的新表寄存在別人那,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甲方有點意思,還心想可惜遇到了木頭。
沒想到這甲方是真寄存,說還就還。
暫時把甲方的事放一邊,她說:“昨天你粉絲幫你撈代言,真撈到一個,就是Veent。”
Veent這邊原本就已經有意和公司這邊溝通,隻是態度還不明朗,剛好碰上昨天撈甲方,於是順著風回應了。
已經麵向公眾做回應,合作的事基本定下,剩下的就交給她和公司。
Veent走的是高端路線,他這全網都知道的欠債的事原本和品牌定位不太符合,但勝在不說話的時候氣質好,加上有實力,文化涵養在線,少見的鋼琴水平上大分,於是定下。
“……”
陳一白聽著,小學生舉手,睜著一雙眼睛問:“不說話的時候氣質好是什麽意思?”
一不小心說漏嘴,經紀人哈了聲,直接敷衍過去:“總之就是誇你氣質好。”
陳一白支楞起,覺得不太像。
助理在後麵坐著,左看右看,沒想明白這個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的人到底是怎麽被傳的耍大牌。
車程幾小時,上午出發,一車人是下午回到的市區。
距離上次回來又是半個月的時間,送幫忙搬行李的助理和經紀人離開,帶上門,陳白把帶回來的花束的花放淺淺裝了水的花瓶裏。
這樣就算是收拾好,落地窗外又是緋色晚霞,沒有其他事,他端著水杯回到房間彎腰給電腦開機,坐椅子上慢慢喝了口新鮮出爐的黑咖。
沒事就直播,他的那些直播時長滿滿當當還挺費時間。
開機也費時間,拿著水杯往後一靠,他一側眼視察自己書桌,一眼掃過去,總覺得角落缺了什麽東西。
想起來了。那裏原本擺的是放手表的盒子,放得有一段時間,眼睛已經習慣了盒子的存在。
——終於給還回去了。
之前東西放這,要是丟了爆的是他的金幣,一送走,金幣保住了,心情也舒暢了。
就是不知道前財神和白月光哥現在發展成什麽樣了。
“嗡——”
電腦開機,發出細微聲響,一起響起的還有手機震動聲。
聲音微弱,輕易被電腦的聲音覆蓋,但他注意到了,收回視線,拿起手機瞅了眼。
是一個陌生來電。
一手握上鼠標點開遊戲界麵,換左手拿手機,他接通了。
應對陌生來電,謹慎防範電信詐騙的陳某白通常是采取沉默對策,讓對方先說話。
他的沉默起了作用,電話對麵的人先說話了:“你好,我是楊舒。”
聲音緩和,語調平穩。
握鼠標的手稍稍停下,陳白略微側眼。
有點耳熟,但不多。
十分禮貌一個白,雖然不太認識,但也禮貌回應。
換了個姿勢坐椅子上,他回應後聽對麵的人說著,一邊聽一邊操作,聽到什麽的時候眉梢略微揚起。
“……”
對麵的人說話,他點開遊戲,順帶登上直播賬號調整好設備參數,最後敲鍵盤打字去尋找自己小夥伴,一心二用發揮到極致。
電話時長不長,就三分鐘,三分鐘後準時結束。
不直播的時候什麽事都沒有,一旦打算開始直播什麽事都來了。這邊電話掛斷,手機還沒有放下,屏幕上又彈來經紀人剛發來的消息,問他明天有沒有安排。
他低頭抬手回複:【剛和人明天下午見麵】
直到再也沒有新消息彈來,他終於放下手機,抬手扶了把耳機,點開直播。
——
陳白和昨天打電話的人約的見麵。
直到電話聊一半,從對方嘴裏聽到霍川兩個字,他終於想起來為什麽會覺得楊舒這個名字耳熟。
是挺熟,畢竟之前還在薑女士和許先生嘴裏聽到過。
一直隻記得白月光哥叫楊什麽,原來全名叫楊舒。
沒想到工作結束,這種狗血大戲居然還有他的戲份。白月光哥從認識的人那裏得到了他的聯係方式,想要見一麵,說有什麽事情和他說。
即使對方是白月光哥,小心謹慎如他還是不會輕易和隻打過一通電話的人見麵。
但是白月光哥約在耶吧見麵。
會約在耶吧見麵的沒有壞人,還是下午,不用早起。
陳某白覺得去一下也不是不行。
地方在附近的一個商場裏,距離挺近,坐幾站地鐵就能到。
這段時間天氣溫差大,今天氣溫也不太行,偏冷,天氣陰著,商場內外光亮差別挺大。略微壓低帽簷,他抬腳走進商場。
他到的時候白月光哥已經到了。耶吧裏有獨立小包間,原本是用來客人和朋友一起玩遊戲的,現在剛好方便他這種見不得人的人藏身。
小包間的門是推拉的,他一邊摸著主動湊來的狗頭一邊敲門,在聽到裏麵傳來聲“請進”後這才打開門。
門打開,他還沒進,身邊的狗先進去了,呲溜一下鑽進去,他於是也跟著一蹦,抱著狗一起進了小包間。
包間裏麵隻有一個人,一個男人,沒有坐在常規的椅子上,身下是個輪椅,在他進門後向著這邊看來。
這位就是白月光哥。身形偏瘦,病氣明顯,瞳色偏淺。
眼疾手快終於抓住了猛猛往裏衝的耶,勤勞的陳師傅擦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汗,主動打了聲招呼。
楊舒同樣打了聲招呼,推著輪椅稍微移動,幫忙把打開的門關上。
飲料已經點好放桌上,邊上還有喂給小狗吃的凍乾,十分之周到。
摘下帽子和口罩,一頭亂毛暴露在空氣中,在某些方麵直來直往的陳師傅直接開口問:“朋友找我是想說什麽事?”
他問得直接,但並不招人討厭,更像是朋友間的直來直往,一坐下就跟已經認識了八百年一樣熟。
“確實和他們說的一樣。”
楊舒看過來,嘴角略微揚起,也跟著直接道:“想和你說霍川的事。”
前財神的事。
暫時把他嘴裏的“他們”的事放一邊,陳白一邊摸狗頭一邊略微思考,覺得工資和工作涉及到的東西都已經兩清,應該沒有什麽事要說才對。
楊舒說:“我希望你能離開他。”
豁。
一句陳某白雖然沒有聽過但莫名覺得十分經典的話猝不及防蹦出,他摸狗頭的手都一頓,反應了那麽一下。
大腦運轉了幾秒鐘後終於響應,憑借儲備的那麽一丁點和感情相關的常識,他終於意識到這位他以為對前財神不感冒的白月光哥好像對前財神有意思。
好事一件。雖然本人沒談過但樂於促成其他人的陳師傅當即舉手澄清,表示自己和前財神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關係,都談不上離開一說。
說話的時候一呼一吸,狗毛飄進了鼻腔,他想打噴嚏,結果覺得不太禮貌,硬生生忍住了,呼出一口氣。
“……”
他回應得太快,快到坐對麵輪椅上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停在了喉嚨口。
坐在輪椅上垂眼仔細看過去,楊舒剛好看到彎腰抱著狗的人略微抬起頭,視線對上濕潤瞳孔和泛紅的鼻尖。
……這不像是沒關係了的樣子。
果然和其他人說的一樣,霍川找到了一個真心喜歡他的人。
回來之後,從那些人嘴裏頻繁聽到陳白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聽得最多的就是有趣,性格很好,好看,以及很愛霍川。
他原本以為這是誇大,摻雜了水分,原來是真的。
對麵的人穿的白衛衣,和大白狗的絨毛顏色很像,整個人都像是陷進毛茸茸裏,溫暖舒服,但鼻尖泛紅。楊舒說:“你和他不適合。”
兩隻手還在悄悄對毛茸耶上下其手,不明白話題為什麽會扯到這來,總之陳一白習慣性點頭了,說:“確……”實。
他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結果看到對麵的白月光哥溫溫和和笑了下:“他這個人不配得到幸福。”
陳某白一點頭……頭硬生生沒點下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