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似乎還想說什麽話,他聽到了點聲音,但是過於眼疾手快,已經在聽到聲音的時候掛斷電話,轉頭抽出紙巾捂住口鼻打了個噴嚏。
電話已經掛斷,也不適合再打回去,他揉了下鼻子,直接把手機揣進兜裏,走出房間。
經紀人看他:“接你的人打來的?”
她問:“怎麽說?”
陳一白點了下頭,猛吸一口鼻子,說:“原計劃取消,可以直接回家了。”
“挺好,剛好回去直接休息。”
等了這麽久,結果一個電話打來計劃說取消就取消,經紀人不多問,隻在心裏默默直接把人打進不靠譜的隊列裏,站起身來彎腰拿起車鑰匙和手機,說:“幸好我還在這。走吧,送你回去。”
陳一白吸了下鼻子,一笑,道了聲謝。
經紀人瞅他,收起其他情緒,毫不留情哈哈一笑:“你這跟被人渣傷得哭了一樣。”
但凡不知道這感冒著,她一聽一個以為哭得傷心。
這邊感冒咳嗽,她笑得無所顧忌。十分好一個經紀人,使陳一白再咳兩聲,戴上口罩。
在原本該去上班的時候,他坐上了回家的車。
車輛從酒店的地下停車場駛出,駛進大雨滂沱。
多虧了這場大雨,路上車輛都走得緩慢,一個小時不到的回家路被硬控成了一個多小時才能到家,這一個多小時還是比較樂觀的預估時間。
走到一半,再次遇到90秒的紅燈,經紀人往靠背上一靠,手指不自覺敲擊著方向盤。
副駕上的病號不需要開車,已經睡了大半個小時,醒來後在一邊看手機。
拍《問命》的時候的男三小夥伴給他發了消息,分享最新八卦爆料,陳一白現在正在瀏覽爆料。
八卦確實新,在十幾分鐘前才發出,還熱乎著,號也眼熟,好像小夥伴之前也給他推過。
他看了內容,想起來為什麽這麽熟了。爆料一如既往的圖文並茂,一如既往地是猛料。
推文配圖上麵的人熟悉,幾十分鐘前才給他打了電話。
和之前在國外拍到的照片類似,司機撐傘,配圖上的男人扶著車門,送什麽人上了車。
機場今天有個明星到站,所以聚集了不少粉絲和媒體。這張照片完全是在場媒體的意外收獲,有些糊,但不妨礙認人。
能讓財神這麽做的就隻有一個人。
邊上經紀人還在睜著一雙無神眼睛等超長紅燈,讀秒讀得眼睛發酸,於是收回視線,看著雨刮器來來回回刷落在車窗上的雨點,評價說:“這雨下得跟電視裏男主白月光回國的時候一樣。”
陳一白認同點頭:“確實。”
不是像,確實就是。
他終於知道財神說的突然有事是什麽事了。
這邊劇情崩得一塌糊塗,白月光那邊也有了變化,原因不明,總之提前回國。
難怪就算臨時改計劃也要騰出時間,心心念念白月光回國,那可不得去接一下。
低頭給小夥伴回了消息,他收起手機,一手撐著臉側看了眼窗外雨幕,慢慢呼出一口氣。
經紀人問他:“怎麽?”
感冒患者45度角望天,說:“我又少了份工作。”
繼之前的餐廳彈鋼琴後,他的兼職又少了一份。白月光哥回國,思念過度的問題解決,無論從哪方麵來講都不用再開展這方麵的業務。
他這下終於明白對方之前打電話的時候道歉的意思了。
要是他沒理解出錯,道歉的意思是合作到這就結束了。
雖然有說下次再介紹朋友認識,但這和逛街的時候客人說的“下次再來買”一樣,是十分純正的一個空頭支票,事實上絕無下次。
——
大雨傾盆,城市上空,飛機落地。
酒店包間,明亮光亮下,飯桌邊上沒人,邊上沙發圍了一圈人。人還沒到齊,幾個狐朋狗友難得穿得正經,湊一起沒事做,於是淺淺點了幾杯酒,開始玩點桌遊,邊玩邊等。
桌遊過了兩輪,張文軒放下手裏酒杯,抬手看了眼表說:“你們玩,我問問霍大忙人接人接到哪去了。”
其他人擺擺手,讓他問。
往沙發上一靠,他看了眼依舊沒有得到回複的消息,直接撥通電話。
沒想到霍川還有真的定下心的一天,昨天從張文軒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們還給震了下,以為人又在開什麽玩笑,直到霍忙人本人在群裏簡單直接發紅包的時候他們這才意識到這次似乎是認真的。
認真來說,這個人的眼光終於好了一回。
電話還在撥出未接通的狀態,其他人桌遊也不玩了,湊過頭來想聽聽人怎麽說。
電話沒能打通。
“那個……”
坐另一邊的朋友沒湊過來,手裏拿著手機看消息,抬起頭一出聲,其他人看過來。
迎著一眾人視線,朋友說:“楊家那位回來了……剛機場落地,我一個朋友看到了。”
“……”
房間裏霎時安靜下來。
張文軒:“講真?”
朋友說講真:“那個朋友以前見過楊舒,不會認錯。”
其他人頓住,張文軒眉頭一跳,開始猛打電話。一個電話打不通,他就多打幾個,反複不停打。
三個電話沒人接,終於在第四個電話的時候,對麵接通。
依稀能夠從手機裏聽到雨落在車外的聲音,張文軒暫時壓著性子沒有多說其他,而是先問:“接到陳一白了嗎?”
周圍的朋友全都圍了上來,酒也不喝了,豎起耳朵仔細聽。
“沒有。”
手機對麵傳來聲音,說:“他今天先不來了,我這邊有點事,你們先吃,我之後到。”
“噌”的一下,張文軒壓著的火氣就上來了。垂在一側的手動了又動,被兩邊的朋友及時壓住,他問:“你說的有事,不會是去接楊舒吧?”
那邊應了聲。
張文軒炸了。
“你以為我們今天聚這麽全是乾什麽!人家陳一白從下班到現在這一個多小時是在等什麽!”
他脾氣一上來,周圍朋友瞬間把他穩住。手腳都不能大開大合,張文軒於是輸出情緒隻能靠張嘴,說:“你以為他真是為了你那點錢?”
上頭之餘還記得手上是自己的手機,他沒扔出去,隻又捏緊了些,道:“哥們兒幾個都以為你終於想明白了,結果這就算是你的想明白了?”
周圍哥們兒幾個一邊控製他一邊搭腔,覺得他好像要口出狂言了,於是有人自覺幫忙捂嘴,另一個朋友對著手機問:“霍總對陳一白怎麽說的?”
到時間了跑去接其他人,這人應該至少會找個還算能接受的說法。
那邊說給了兩百萬。
“……”
朋友捂嘴的手驟然一鬆。
張文軒瞬間把捂著嘴的手掙開了,說:“霍川你這輩子真他媽的活該單身!”
在他繼續說話之前,朋友火速幫著把電話掛斷了。
張文軒還想拿過繼續罵人,朋友讓他先冷靜。
事情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陳一白那邊還不知道霍川那邊改道是為什麽,要是處理得好,事後用合理的方式給出事實,還有周旋的餘地。
這邊爭奪手機,另外邊的人最先給出楊舒回國消息的人低頭再看自己手機,看完後一抬頭。
這次他沒說話,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麽說,選擇把手機屏幕轉向他們。
亮著的電子屏幕上是一個營銷號的推文,從標題到照片都清清楚楚,熱度還在不斷飆升。
“……”
遭。
張文軒奪回了自己的手機。迎著其他人視線,他把手一揮,說:“我不給霍川打電話。”
他是給陳一白打,先看看這邊是什麽情況並說點好話。
聯係方式一直存著,有備注,他一找就能找到,呼出一口氣調整好情緒,確保自己語氣不會太怪,往沙發上坐下,撥通電話。
“嘟——”
電話響著,暫時沒人接,幾個人湊一堆,有朋友說:“他下班回去估計要休息,可能沒來得及看到網上的消……”
電話接通了。朋友自動消音,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手機裏最先傳來的是雨聲,之後是一道明顯帶著啞意的聲音:“你好?”
聲音輕,啞,還有濃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