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天打那領帶死勒,校方跟犯病了一樣,短袖比那死裝的衣服好不少。”發完消息,許浪收起手機,抬起頭問,“老林呢?”
叫老林的同學來了,順嘴笑說:“你這說得跟在那邊讀過一樣。”
他問:“你那獎狀呢?”
許浪道:“挺累贅,拿著麻煩,折口袋裏了。”
態度相當隨意。
四個人有三個人都打籃球,長得高,隻有同桌一個人是矮個,其他人聊著,他決定往下一蹲,利用身高優勢直接躲在三人的陰影下。
人到齊,出校門打了車,坐進開了空調的車,幾個人瞬間活過來。
烈日下,車輛從學校駛出,路過高樓,駛進熟悉的少人的路段。才十點出頭,比預料中早不少,許浪轉過頭,對其他幾個人說:“我哥現在可能還在睡,等會兒小聲點。”
同桌舉手:“你哥不是鐵打的早睡早起派?”
許浪反應過來,說:“不是我哥……我是說早睡早起的那個是我親哥,這個不是。”
總覺得越說越亂,他一擺手:“總之這個哥也跟親哥差不多。”
哥的事先放一邊,同桌邊上的老林問:“你家這還有多久到?”
應該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著好像越走越偏,之前還能看到高樓,現在似乎連高樓都看不到了,隻能看到附近偶爾掠過的不知道乾什麽用的圍牆和大院子。
許浪還沒說話,司機的導航先吱聲了,說前方五百米到達目的地。
目的地到了。灼熱光下,莊園院牆上的大石磚反著光,映亮人眼,大門後的草坪青綠。
“……”
許浪站車邊和司機確認訂單,另外三個人下車排排站在大門前,陷入沉思。
許浪確認完訂單付完錢,等到司機離開後一轉頭,聽到同桌問他:“這是你家?”
他點頭了,然後慘遭鎖喉。三個人跟套環一樣套他脖子上,有人道:“居然背著我們當大少爺!”
大少爺身上拖著三個人,有些艱難地前進。
好在大門打開,管家來了,當著其他人的麵,幾個同學多少還是會表現出好同學的模樣,終於停止鎖喉,人模人樣和管家打招呼。
許浪在第一時間問:“白哥醒了嗎?”
想到了什麽,管家胡子一抖,遮住了上揚的嘴角,說:“在努力了。”
他這一句話多少有點難理解,許浪卻莫名其妙有點懂了。
從院子到正門大門,從光下走到陰影裏,宅子大門已經打開,涼氣順著吹出,吹得人心都一輕,渾身都舒爽了。
幾個高中生迅速進了大門,重獲新生。
時機選得挺好,他們走進大廳,大廳一側的樓梯上也剛好出現個人影。
穿著睡衣,頂著頭亂毛,正在扶著欄杆低頭一步一個腳印往下走。隻是猜測,不一定對,他們覺著人似乎根本沒有睡醒,身體在動,但腦子沒醒。
……這種情況下都要下樓,從某個層麵說,確實是很努力了。
許浪一時間甚至沒敢出聲,怕人一分心直接一腳踩空。幾個人抬著頭,眼看著人走到一半停住,又慢慢轉身,重新上樓。
“……”
眼睜睜看著人影消失,同學問:“這是?”
許浪也沒想明白,眼睛一閉一睜:“也許,回去睡回籠覺?”
人不是回去睡回籠覺,隻是走到一半的時候腦子轉動了那麽一瞬,想起自己還沒換睡衣,回房間去換了身家居服去了。
等到幾個高中生在客廳放下行李箱坐下休息的時候,樓梯上再次傳來動靜。
這次不是之前那氣若遊絲的感覺,從樓梯上走下的人腳步輕快不少,身上睡衣變成件白色家居服,頭發倒是亂得一如既往。
對方邊下樓邊向著這他們這邊一掃,看到他們後動作頓了下,一揮手,笑著問:“大家到了。”
聲音帶著剛起床的沙啞,還有揮散不去的睡意,但好在吐字清晰,看上去是清醒了。
看著很眼熟,以及這個人之前果然沒醒,完全不記得已經在大廳打了個照麵的事,完完全全以為他們剛到。
視線落在實在太過顯眼的亂毛上,許浪沒有多說,被當成剛到就剛到,他瞬間站起,喊了聲:“白哥。”
走近後注意到人視線,陳白先是抬眼看了眼自己亂毛,之後把翹起的碎發往後撥,笑說:“剛努力過了,沒用,隻能這樣了,將就看一下。”
亂毛短暫被往後撥,帶著笑意的淺淡眉眼露出,這下其他幾個人終於知道之前的熟悉感哪來的了,還是在去年的記憶瞬間回籠,也想起了白哥是哪個白哥了。
他們知道許浪和人關係好,但沒想到關係居然好到可以來家裏住著玩。難怪這個人這幾天一直想著快點放假回家。
這人之前平時到底是過的什麽好日子!
幾個高中生迅速跟著喊了聲白哥。
一下子收獲了幾個異父異母的好弟弟,端水大師陳一白一碗水端平,一一回應了,想起了什麽,提醒說:“記得給帶隊老師報聲平安。”
看似對這些不怎麽上心的許弟弟一點頭,說已經報告過了,之後掏掏掏,從兜裏掏出張被隨手折成奇怪的樣子的紙張,努力展開後遞過,說:“這是今天得的。”
他跟小學生一樣乖乖站著,等人走上前伸手接過後低垂著頭,表情明明跟平時差不多,但嘴角略微繃著,眼睛裏一眼看去全是期待。
——這個人就是上午那個稱榮譽證書累贅,嫌人家榮譽證書麻煩的人,如假包換,假一賠二。
同桌眉頭狠狠一跳:“許浪你……”
其他人倒吸一口氣,眯起眼睛:“你……”
這麽大一個人,好像瞬間變得比小學生還小學生。
許浪充耳不聞,還乖乖站那,等人瀏覽證書上的內容。
二白哥看完了。眉眼舒展開,眉梢染上笑意,他笑著抬手,伸手拍拍人頭,不帶重樣地猛誇一頓。
那雙淺灰瞳孔映著光,認真看向人的時候情緒價值管夠。
“……”
三個高中生看著,靜默無聲地靠近自己的書包,從書包裏掏出自己的榮譽證書。
等到某許姓高中生挨完誇再一轉頭的時候,原本站在邊上用難評的視線看他的幾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身後有人戳他肩膀。
一回頭,三個人拿著榮譽證書排隊站他身後。戳他肩膀的是同桌,同桌說:“你過了到我了。”
後麵兩個人點頭。
許浪:“……?”
質疑許浪,理解許浪,成為許浪。
成功也挨誇,三個高中生跟著變小學生,被誇得舒服,在沙發上坐下後還在渾身冒小花。
了解高中生需要自己的空間,不需要其他人過多打擾,陳某白原本隻是來打個招呼,順帶問問高中生們有沒有什麽需要,結果莫名其妙被留下了,也跟著在沙發上坐下。
廚房那邊送來了日常需要攝入的水果,他邊吃邊跟幾個青春活力高中生嘮。話題中途拐了個彎,拐到了遊戲上,又莫名扯到了他身上。
活力高中生想跟他一起玩遊戲,但現場條件不支持,提議被許弟弟當場否決掉,於是變得不太活力,遺憾嘆氣。
把果盤往人跟前遞,陳白問:“怎麽突然提起這事?”
要是他記得沒錯,陳一白應該沒有喜歡玩遊戲的設定才對。
經常玩遊戲的是陳二白,跟陳一白毫無關係。
同桌揉了把頭發,誇他遊戲玩得好,說是想體驗一把和高手玩是什麽感受。
“?”
陳一白問哪來的高手言論。
同桌老實說是看電視的時候看的。
電視,指《青春紀行》,學校特多人愛看,連不怎麽看電視的他們都知道點,裏麵有幾個玩遊戲的鏡頭。
陳一白眼尾一跳,客觀陳述道:“幾個鏡頭應該看不出什麽。”
他果然對這些事是一點不知道。貼心的許弟弟說:“白哥網吧那場戲的那一局,剛好遇到了一個在直播的主播。”
這邊攝影機在錄,對麵也在錄,並且背後有一群專業的錄頻組,每期都會錄製並上傳。在相關的那一集播出後,那一期迅速被翻了出來,其他人看到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的無刪減全程。
許弟弟戰術喝水,之後繼續說:“順帶直播的主播叫輕舟。”還因為這事粉絲暴漲了一段時間。
陳一白:“……”
陳二白戰術吃水果,沒多說,哈了聲:“世界好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