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傅覺得有道理,雖然沒想明白自己現在的一天時間值不值得上上一百萬,但財神送錢,沒理由不要。
工作陡然變得輕鬆,等於換了個地方躺沙發,他感謝大方的老板,當即放下水杯往後一靠,摘下頭頂上帽子,拿起手機開始看電子版的劇本。
有的人在摘帽子前和摘帽子後完全是兩個人。一頭亂毛蹦出,完全掩蓋住了眉眼自帶的冷淡味道,眼睛垂下時更像是沒睡醒。
霍川收回視線。
帶薪準備其他工作,陳一白看劇本看得空前的認真,從躺到坐。
“……”
辦公室裏安靜,等到霍川拿著水杯經過沙發的時候,原本躺沙發上的人已經坐起,彎腰俯身,自覺拿過了桌上的空白的A4紙和筆在寫寫畫畫。
喝了口水,他站在一側垂下眼,看到了人紙上畫的東西。
一個大致呈倒三角形的東西,上麵還有奇異的不斷的刺狀突起,看著潦草又認真。
他再多看了兩眼大作,略微思考,問:“你要和霍晴一起進軍抽象界了?”
“沒禮貌。”
畫圖的人當即猛一抬頭,把手裏畫作拿進行正麵展示,睜著眼說:“這是骶骨和尾椎。”
他這次演的角色是個法醫,有徒手畫圖的戲。實在畫不了能找手替,但找手替又是另外的價錢,並且容易穿幫,他個人不太想,於是打算自己親手畫,現在是練習。
安靜裏,霍總眉梢稍稍揚起。
見人表情似乎不像是懂了的意思,陳白拿過一邊的手機,說:“長這樣。”
手機上是骶骨和尾椎的示意圖,3D圖,清晰明了。簡單來說,和紙上的畫的完全是兩個東西。
霍總給出了自己的意見,說:“你還是更適合和霍晴一起進軍抽象界。”
兩個人一起打配合,說不定能打出名氣。
得到了甲方的極高評價,陳師傅一低頭,再看了眼自己的大作,選擇再來一次。
筆尖在紙上劃過,再次起草倒金字塔,起草到一半的時候,陳師傅一抬頭,看到還站一邊的甲方。
怎麽還擱這不走。略微思考,仔細揣摩了一下對方的意圖,他試探著遞過筆,問甲方:“霍總要試一下嗎?”
甲方垂下眼。
霍總沒想試試,但他還是接過了筆。
坐著的人自覺給他讓了個位置,順帶遞過一張乾淨的紙張。
辦公室的紙到被畫上圖前都沒想到自己還有這麽抽象的一天。
陳一白原本坐在一邊看著,想看看財神能畫出什麽大作。等人幾筆落下後,他換了個姿勢,一手撐著臉側,一頭亂毛跟著一動。
大作雛形初顯,他撐著臉側的手稍稍移動,扣住唇角。
等到圖細化到一半,他開口,真誠建議說:“老板,要不我們三個一起組團勇闖抽象界?”
他說:“我們仨會一起成為新星也說不定。”
隻要老板舍得砸錢,砸也能砸出三個耀眼的新星。
事實證明不隻是鋼琴,財神就是單純的沒有任何藝術細菌,估計不僅限於鋼琴和畫畫。
畫了一個不相上下的東西,聽到從一邊傳來的聲音,霍川落下最後一筆,看了眼自己的作品,沒忍住笑了下。
以為人是被自己大作氣笑了,現在已經能成功壓住微笑唇的陳師傅安慰拍肩,說:“至少看上去很有個性。”
他又問:“所以考慮好組隊的事了嗎?”
安慰完又真誠地給死死補了一刀。
霍大師暫時還沒有跨界的想法,放下筆後拿著自己水杯站起,看了眼手上腕表的時間,說:“工作大概還有半個小時結束。”
意思是還有半個小時開飯,混吃混喝陳師傅一點頭,又繼續開始自己的創作大業。
雨下不停,到中午的時候還稍微大了些,還好對出行沒影響,除了從家走到小區門口撐了下傘,陳白之後就沒再碰過自己的傘。
中午吃飯的地方在一個商場裏,和他平時熱愛去進貨的商場不同,這個商場看著要精致不少,人也比正常商場少不少,可能也有下雨的原因在。
室內停車場有直達吃飯的樓層的電梯,從電梯上大概就能看清商場內部的樣子。
他看了一周,覺著還是自己平時去的商場更舒心。
至少價格看著很舒心。
這次吃的終於不是西餐,是中餐館,在最頂層,走出電梯就是。
餐廳私密性很好,有單獨的包間,前後都是同一個服務員服務。
不用自己付錢,陳某白吃什麽都能吃得香。
飯後是消食活動,吃完飯後沒有直接離開商場,兩個人順著電梯往下,去了下麵的樓層。
下樓後沒走兩步,陳一白先看到個熟人。
特熟,一眼就能認出。
——畢竟是自己。
這邊是服裝區,剛好是EV的店麵,店外電子大屏上就是他。是很久之前拍的宣傳照,發色和現在都不一樣,還停留在白毛階段。
在沒想到的地方猛然和自己麵對麵,他先是思考,之後果斷移開視線。
這個片區跟熟人紮堆一樣,繞開原本的路線,再往前走兩步,他又瞅見了學習搭子周淨。
除開很久之前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還隱隱有點酷哥樣,搭子平時私底下多少跟酷沾不上邊,宣傳照上卻看著人模人樣,酷勁十足。
猶豫一秒都是對學習搭子的不尊重,陳一白迅速掏出手機一拍照,低頭發給學習搭子。
【。】
學習搭子正好有空,給他回了個句號。覺得勝利了,消息收到,他正打算收起手機,結果機身一抖,又一條消息發來。
學習搭子發來的,是一張圖片,截的之前直播的時候的圖,圖片裏的他正雙手撐腰宛如在世太爺。
照片有些糊,像是有了一層電子包漿。
多看了兩眼,總覺得不太對,他長按了一下圖片。
很好這不是圖片,是一張表情包,長按還能添加表情。
搭子說是從別人那裏保存來的,劇組不少人都愛用。
“……”
這一把平手,陳一白回了個句號,迅速收起手機。
他在看手機,財神在看其他地方。收起手機後順著財神看的方向看過去,他眼睛一亮。
物理意義上的眼睛一亮。視線對過去是個表店,燈光明亮,有客人在試表,手腕一轉,表盤映著頂上燈光,照亮無辜路人陳的眼。
邊上財神低頭問他:“喜歡?”
看時間不一定要用表,手機也行,比起這些東西,陳一白客觀上更喜歡實打實的錢。但財神畢竟不是什麽話都能說的好鄰居,他選擇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還好。”
說完後順帶閉了下有被閃到的眼睛。
財神向著表店走去了。
店員已經在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他們,在看到人走近後臉上的笑瞬間揚起,帶他們到一邊沙發上坐下。
原來是財神想買表。陳某白感謝選擇剛才采用委婉說法的自己,並低頭看了眼其手上還健在的腕表。
挺好,多買幾塊,一周七天一天一個不重樣。
沒什麽這方麵的經驗,他自覺地沒參與選購過程,導購帶來主推的表,他坐不住,去邊上參觀其他地方去了。
這邊介紹介紹得熱情,另一邊聊天也聊得起勁。等到霍總再抬頭看向店裏時,在店裏一側看到了已經和其他店員聊得正歡的人。這人隔著口罩都能和人聊得起勁。
聊到了什麽話題,店員臉上職業的笑沒繃住,笑得捂嘴。
“……”
和店員正嘮著的時候,社交小天才被財神一招手,召回了。
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他看到桌上有店員幫忙準備的水,正好嘴聊得有些發乾,原本想伸手拿過水杯,後來又想起臉上還有口罩,於是止住了動作。
桌上之前那一排的表最後隻剩幾塊,財神問他的意見。
沒想到問題最後拋到了自己身上,陳某白先是一愣,之後終於真正仔細看了眼放黑色絲絨盒裏的表。
之前看到一眼的還挺符合財神人設的金光閃閃的表好像被撤走了,他有些遺憾地掃了一圈,最終看向一款墨藍表盤的還算對眼緣的表,說:“這個挺好。”
財神買下了。隻是隨手一點的某白被他整得一抬眼,說:“老板這麽相信我眼光?”
老板沒多說,隻拿起水杯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