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百萬
有的笑毫不掩飾,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
張文軒拿著手機如此這般一通分析,最後又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說:“他過年那陣不剛好去了你家。”
他覺得這就算是鐵證如山。
有些事情不用明說,是非都有人自己判斷。
視頻結束,他把手機拿回,自己撐著下巴再倒回去看了一遍,再抬起眼來,說:“怎麽就偏偏是你呢。”
也就看著人模人樣一點,有錢一點,實際上感情方麵卻不清不楚,人也不主動,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看上的哪點。
哦,主動倒是挺主動的,但是是對其他人。
——更氣人了。
一想到這檔子事張文軒就覺得腦子痛,把手機往桌上一蓋,他說:“你跟楊舒那點子事能不能掰扯清楚?”
一件事從中學掰扯到現在也糾纏不清,他這種最接受不了彎彎繞的人每次想起都覺得渾身不爽,這句話也從中學說到現在。
他說:“人生能有幾個一年,你要現在掰扯不清楚,不如讓人去尋找下一春。”
那麽喜歡錢的一個人能肯定地說朋友和錢並列第一,那肯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種人就算是他都不敢輕易辜負,也見不得被不上不下吊著。
這話題徹底從文件的事上跑偏了。霍川也索性直接暫時放下手上文件,略微鬆了下領帶,依舊是那句話:“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個關係。”
“行,就當不是我想的那個關係,”張文軒順著他的話利落改口,之後說,“但你也知道人心裏是怎麽想的吧。”
“你的時間是時間,人家的時間也是時間。”
他一口把咖啡喝完,說:“你和楊舒可別再相互糾纏了,你們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喜歡。一輩子那麽長,再糾纏下去,你倆這一輩子都不痛快,還耽誤人陳一白。”
霍川低頭慢慢喝了口水。
“再給你透個事,”張文軒說,“我王叔你知道吧,搞影視那個,我今天在老爺子辦公室剛好遇到他了,聽到了點事。”
他說:“他籌了一部劇,基本定了陳一白的主角,估摸著這兩天試鏡,要是不出意外下個月就進組。你也多少知道這一行吧,進組了幾個月都在那,沒什麽休息時間,也就這個月可能有點時間。”
霍川放下手裏的水杯,重新拿起一邊文件。
——
陳一白試鏡過了。這次合同簽很快,試鏡過了後兩天火速簽約定下,雙方都很爽快。
這次的製片方是業界龍頭的存在,給金幣給得很大方,甚至不需要搞錢夥伴主動去爆金幣,開口就是一堆金山。
為了表示對金山的足夠的敬意,搞錢夥伴這一個月裏給他接的通告少,儘量多留時間讓他為新劇本做準備。
時間一空出來,他接到了財神在年後發來的第一單。雖然不太明白,但總之財神意外地又漲了工資,在非節假日依舊報的過年的時候的價,一天保持一百萬的高薪。
一天賺總目標的四百分之一,著實讓人難以拒絕,某白絲毫沒有猶豫,接了。
春三月,又是陰雨不斷的季節。
工作當天淩晨就開始下雨,到白天後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窗外陰沉一片,一時間很難分清白天黑夜。
“嘩——”
上班時間在上午十一點,睡到自然醒,陳某白在洗漱的時候順帶看向窗外,嘴裏叼著牙刷,一邊薅一頭亂毛一邊觀察雨勢。
雨有些大,但不是特別大,看樣子應該是拿不到在異常天氣上班的時候的補貼。
遺憾地收回視線,他洗掉嘴裏泡沫,又旋風洗臉式洗完了臉,隨手擦去從臉上落下的水滴,回房間換下睡衣。
他換的身白衛衣,方便又迅速,原本打算直接這樣就好,結果在臨近走出房間的時候想起什麽,腳步一轉,跑陽台上淺淺感受了下室外的溫度。
“……”
似乎有那麽點冷。差不多屬於是穿這樣直接出門,會被好鄰居嘮的程度。
雖然沒有好鄰居監督,但他還是於是加了件外套,溫暖加倍,戴上帽子口罩就能直接出門。
這次有專車接送,司機已經在小區門口等著,他到後就能直接走。少了一份交通補貼,陳某白遺憾嘆氣,抬腳上車。
車換了一輛,但是司機沒變,依舊是之前和他聊了一路的司機大叔。大叔很顯然也已經完全記住了他,在他上車後主動笑著一打招呼,在他坐下後說:“目的地可能要變一下,先去霍總公司。”
他係上安全帶,一側眼:“怎麽說?”
“霍總那邊有點急事需要處理,需要一段時間,”司機大叔說,“那邊應該已經發了消息。”
陳白於是低頭掏出手機。
確實有新消息,還不是財神助理發的,是財神直接告知的他,來自十幾分鐘前。
把百萬財神晾了十幾分鐘,他略微抬起帽簷,快速回複消息,司機踩下油門。
窗外路邊兩側風景向後退去,雨滴斜斜打在車窗上,逐漸模糊開。
財神的公司陳一白之前見過幾次,在進出附近的EV的大樓的時候。之前是和搞錢夥伴一起隔著一段距離淺看一眼,這次算是第一次進大樓。
附近幾棟大樓湊一起,已經不覺間成了地標建築,從遠處看顯眼,近後看壓迫感更強。透過沾上雨水的車窗往外看,陳白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似乎一直沒問過薑女士夫婦到底是做什麽的。
下了高架橋,從略有些擁堵的路段上駛過,車輛沒有受任何阻攔,直接進了大樓內部的停車場。
他一如既往蹦下車,司機大叔原本伸出手想說他來開門,最終還是慢了一步,於是慢慢收回自己的爾康手,硬生生轉變為揮揮手,和他說了再見。
陳白同樣笑著一揮手。他像是有用不完的活力,在泛著冷意的停車場裏也顯得溫暖十足。
財神私助已經提前在這裏等他,等他和司機打完招呼後帶他上了直達財神在的樓層的電梯。
私助也已經是老熟人,在一年前和他說12萬工資屬於稅後收入的就是這位私助。
貼心的私助在現在也依舊貼心,考慮到他現在身份比較特殊,於是和他簡要說:“這部電梯直達霍總辦公室,不會有其他人看到。”
陳一白一點頭,抬手壓低帽簷。他倒是不太擔心,遮成這樣,估計沒人能認得出來他。
電梯上行,之後逐漸變緩,停下,打開。從電梯往外走幾步就能看到辦公室大門。
之前已經打過招呼,不用敲門,到了後直接打開大門就能進。
“哢——”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響起,坐在辦公桌後的人略微抬起視線,側眼看去。
窗外陰沉,辦公室明亮,走進辦公室的人白色衛衣外套了件外套,進來後熟練一摘口罩,笑了下,瞳孔對過來,喊了聲:“霍總。”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笑,淺淡溫和,平靜自然,聲音也平穩,偏輕。
霍川微不可察地頓了下,抬起的眉眼略微放低,收回視線,對上站一邊的私助,略微頷首看向辦公室另一側的沙發。
私助懂了他的意思,帶著人在沙發邊坐下,之後去準備茶水。戴著帽子的人伸出手指比劃了下,說:“一杯白水就好。”
私助於是去準備了一杯溫開水,遞過的時候坐沙發上的人輕聲道了聲謝。
不用多準備點心,私助在遞過水後就沒有繼續留在辦公室,帶上門出去了。
辦公室安靜下來。身體一沾上沙發就習慣性想往後癱,好在陳某白還清楚自己這是在哪,捧著水杯坐得板正,並且知道好歹是上班時間,也沒碰手機。
不知道財神會工作到什麽時候,也不打擾,他淺淺喝了口水,沒事做,於是直接在腦子裏過昨晚剛看過的劇本。
熱氣上飄,水杯裏的水位少了過半。
人腦子裏想事情的時候手上就會做些無意識的動作,比如喝水。在拿著水杯打算再喝一口的時候,原本在辦公桌後安靜辦公的霍總叫了聲他的名字。
也不完全是他的名字,財神之前喊陳白,現在喊的陳一白。
腦內複盤劇本暫停,陳一白略微抬起頭,問:“霍總有什麽事嗎?”
腦子還沒轉過來但職業習慣先跟上了,他聲音不大,笑容淺淺,十分敬業。
“……”
合上文件放下手裏的筆,霍川斂下眉眼,說:“不用演了。”
“?”
陳一白臉上的笑瞬間就收斂了,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聲明說:“暫時登出一下。”
聲明打完後他眼睛一睜,語氣也跟著一變,問道:“我被開了?”
“……”
一時間沒有對上他的腦回路,直到反應過來後,霍總眉梢一動,這才說工資照發。
四百分之一個總目標保住了,陳一白並沒有放鬆警惕,而是道:“最後的晚餐?”
犯人在行刑前最後一頓吃點好,類比過來就是他在被開之前拿點高工資。
——難怪甲方無緣無故漲工資,難怪今天要來公司,原來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並沒有什麽預謀,在人思維繼續發散前,甲方打住了他的無意義聯想。
沒被開,並且看上去還沒有開他的打算,陳一白先是鬆了口氣,之後又覺得不對,說:“拿錢不辦事,這不成了不勞而獲?”
人人都愛不勞而獲,但這不太符合打工人守則,錢拿手上也不太能握得緊。
霍川並沒有多說,隻又翻過下一份資料,側過眼:“時間成本也是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