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指間宇宙
許浪低頭看手機,又抬頭看向主臥裏敲鍵盤的人,耳道裏是兩道重合的聲音,世界都虛幻了那麽瞬。
陳某白說這把打很快就是打很快。許弟弟還在外邊客廳等著拿鑰匙開門,他沒和平時一樣悠哉玩百試百好玩的誘餌小遊戲,正好天胡開局,拿著大狙一路平推,十幾分鐘結束了一局,結束後和小夥伴還有直播間的水友說了聲後摘下耳機離開座位。
許弟弟還挺乖,說在客廳等就在客廳等,看到他後一起身,臉脖子連帶著耳朵泛紅,一手不自覺碰著校服褲子。
和好鄰居形容的不太一樣,這弟弟瞅著沒什麽囂張叛逆勁,甚至還有些靦腆,似乎有些怕生。
果然還是眼見為實。陳白給靦腆的好弟弟說了聲稍等,開始四處找鑰匙。
他那備用鑰匙偶爾會用,正常情況下是和自己鑰匙一起躺玄關櫃子上,但也有幾率被隨手揣進外套口袋,客廳茶幾和房間櫃子邊也都有可能隨機刷出鑰匙。
“……那個。”
看著人四處翻找,許浪貼著校服褲子的手動了又動,終於在人剛好轉頭看來時出聲說:“我、我留在這裏等我哥回來也行。”
一個十分貼心的人,不愧是好鄰居的好弟弟。
陳白十分感動但是說:“我這玩遊戲,會打擾你寫作業。”
按照他目前掌握的信息,這位好弟弟要是再不做作業,估計該進行到被收手機的階段。
“……”
許浪終於想起自己還有作業這麽個事,握著手機的手鬆鬆緊緊,情急之下脖子一梗,說:“我一個人靜不下心寫作業。”
一句純天然不含絲毫雜質的謊話。
粉毛翻鑰匙的動作停下,說:“是嗎。”
許浪一點頭。
“那行,”沒覺著許弟弟會為了留在這裏說謊,陳白一點頭,麻溜停下了翻鑰匙的手,說,“我給你哥發個消息,你就在這安心寫作業。”
他順帶指了下廚房的方向,說:“口渴了廚房有涼白開,有草莓圖案的是你哥的水杯,洗洗就能用。”
“……?”
總覺得一句話裏包含了太多信息,也可能是單純被“草莓圖案”四個字震撼到了,許浪一時間沒能說出什麽多的話,隻能從喉嚨裏憋出一句“好”。
之後又想起什麽,補了句謝謝。
粉毛說不用謝,順帶說了句加油,說完後真就又回房間了,十分之利落,十分之放心。
許浪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有些輕飄飄的,一時間不知道該看手機該是看真人。
他哥是說過會有人給他開門。
但他沒想到這個人就住隔壁,也沒想到對方會是陳二白。
——難怪他說那件衣服那麽眼熟,聲音也熟悉得過分。
有點魔幻,但確實是真實的。
早知道他哥認識二白,早知道隔壁就是二白,他也不會捱到今天才來這邊。
早知道連人帶電腦直接搬來這邊。
——坐在主臥電腦前的人動了下,像是要轉頭。
高中生迅速放下手機,從書包裏掏出嶄新的書和試卷,象征性地把筆拿在手上。
好在主臥裏的人隻是伸手扶了下耳機,沒有回頭看他。
呼出一口氣,許浪看了一眼手機,再看向房間裏的人,最後把手機放在一邊,留下一隻耳機塞耳朵裏,拿起筆。
為了手機,隻能奮鬥一下。
今晚直播平台係統維護,淩晨過後到五點前不能使用,陳白卡著點在零點前結束直播。
罕見地下播這麽早,作息已經完全固定,他沒覺著困,想起客廳裏還有一個好鄰居的好弟弟,於是端著水杯起身,去看了眼。
辛苦的高中生還在寫作業,筆尖在試卷上點了又點,之後寫下一個解,迅速跳下一題。
“……”
陳白覺得不會的題不過多糾纏從某方麵來說是個挺好的習慣。
但連第一道大題都跳,怎麽看都有些危險。
性格暫且不說,好弟弟成績差看來是真的。
把水杯放在桌上,他對兢兢業業練解字的高中生說:“你哥還有一段時間才會回來,你要先回去休息會兒嗎?”
他陰間時間休息習慣了,但正常的高中生應該不能熬夜太晚。
高中生握緊了手裏的筆,說想要在這裏再寫會兒作業。
學習差,但刻苦。
陳白表示敬佩並沒有多打擾,繼續去找失蹤的鑰匙。
在換洗的衣服裏找到鑰匙,等到他再回到客廳的時候,看到在短短時間內,刻苦如許弟弟,已經完成了一張試卷。
完成試卷,指選擇題盲選,大題全是解。
一種普通人很難做到的完成試卷的方法。
陳白把鑰匙放在一邊,問:“需要幫助嗎?”
他笑了下,說:“別看我長這樣,我輔導作業還挺行的。”
之前打工當過家教,他一節課開價挺高,但這是好鄰居的弟弟,免費補補沒關係。
刻苦的弟弟在第一時間表示希望得到援助並禮貌道謝。
為了在人麵前顯得不那麽愚蠢,許浪還特意找了張自己算是認真做過的卷子,同時一起遞過筆和草稿紙。
實際上他有沒有認真做過都沒差,正確率和隨機亂選沒有任何差別。
粉毛接過筆和試卷,從做了的填空題開始看。
距離一近,高中生背脊不自覺挺直,堪稱正襟危坐。
“一個小球從弧形滑軌上滑下,推動小木塊移動……計算結果為小木塊的移動速度為83米每秒。”
陳白轉頭看向旁邊的高中生,問:“你知道複興號嗎?”
高中生不明所以但回答說知道。
“時速三百,”陳白客觀說,“你這小木塊的移動速度直逼複興號。”
坐上這個小木塊,環遊國內不成問題。
“……”
有了參照物,許浪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陳白從頭到尾給人講了一遍題。
看著平時敲鍵盤控鼠標的手握著筆寫公式,許浪沒忍住一晃神,總覺得魔幻。
喜歡的主播在給他講作業,從基礎公式開始一個個推公式變形。
關鍵是他甚至還聽懂了,並且因為是喜歡的主播在對他說話,所以每一個字都有認真聽,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知識以一種很奇怪的方式進了腦子。
高中生最後靠自己完成了四分之一張卷子,不靠蒙,純純靠自己算出來答案填上去。
好鄰居工作結束,已經在回來的路上,陳白暫停輔導,端起水杯來喝了口水,讓高中生先收拾好書包。
高中生收書包收得緩慢得出奇,每一支筆都要一支一支放進書包。
他看著人收拾,習慣性開始常規性嘮嗑,好奇問:“聽你哥說你喜歡玩遊戲,平時是玩什麽遊戲?”
許浪瞅了一眼窩在沙發上的人,說了遊戲的名字。
陳某白眼尾一揚,笑著說了聲挺巧:“我偶爾也在玩。”
許浪知道,並且覺得那遊戲強度應該不能叫做偶爾。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開口出聲問:“那以後要是有機會,可以一起玩嗎?”
“可以。”
粉毛爽快應下,之後瞅了眼存在感挺強的書包,說:“等你作業寫完的時候。”
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好鄰居回來了。結束遊戲的話題,陳白起身開門。
確實是好鄰居,附帶一個小蛋糕。站門口的人在大門打開後打了聲招呼,之後遞過蛋糕紙盒,說:“今晚劇組訂的蛋糕。”
喜獲一個小蛋糕,陳某白感謝好心的好鄰居。
好心的好鄰居視線掠過粉毛,看向站在後麵的穿著身校服的人。
對上他的視線,高中生一激靈,快速走了過來。
高中生被人拎走了,走時還不忘回頭看身後半開著的大門。
從門裏冒出頭的粉毛笑著和他揮揮手。
這邊大門打開,隔壁的大門就關上了。
屋裏燈打開,許浪進屋,左右看了兩眼,問:“哥,我的蛋糕呢?”
一邊的男人放下搭手上的外套,淡聲說:“沒有。”
許浪:“?”
他那哥轉過頭來看了眼他,問:“作業呢?”
“做了。”
許浪又打了個補丁,說:“做了一部分。”
這次不是謊話,他說得理直氣壯。
已經是深夜,許斯年沒有多說,讓人洗漱後去睡覺。
許浪沒走,背著書包站在原地,謹慎又大膽地問:“我明天還能去隔壁玩……寫作業嗎?”
“……”
第二天,高中生背著書包再次到隔壁報道。
這個小長假是最充實的一個小長假。
有的高中生帶著必死的心來老城區,一秒也不想在這多待,該離開的時候又不想走,握著門把手問下次什麽時候可以再來,一定要問到結果了才肯走。
他握的還不是自家門把手,是隔壁門的把手,舍不得的到底是誰一目了然。
雖然最後因為一直在寫作業沒能一起玩遊戲,並且和二白說過最多的話都是關於練習題,但他有機會吃二白做的飯,還能在現場看人玩遊戲。
鍵盤的聲音和在視頻裏聽的完全不一樣,二白的聲音也很好聽,還會對他笑,跟他哥完全不一樣。
最後握著門把不撒手的人還是被扔車上帶走了,到走前也沒得到具體的關於下次什麽時候再來的回答。
等到專業開鎖換鎖陳師傅開完鎖回到家的時候,好鄰居告訴他,晚飯不用再準備三人份。
他問:“弟弟走了?”
好鄰居說是,說:“該回學校了。”
陳某白說挺可惜。
高中生的假期果真短暫,還沒怎麽玩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