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急癥絞了腸子。
他不能去葬禮,讓一去看,回來隻一句話:
「汪爺爺的右手隻剩了三指頭了。」
他殺張玩,趁著張玩還未死的時候,特意讓人將他手指腳趾都剁了下去。
與都沁部一戰之前,有個年輕的小校機靈活潑,柳甜杏的眉目間和他有幾分相像,那時他比如今還貪玩些,那小校彷彿是他的一個玩伴,裡喊著他是陛下,還會說起城裡什麼地方有好吃的館子。
被沈三廢下旨殺了的張契,跟那個小校比起來就是個憨傻的。
後來,他帶兵出城,說是練兵,實則突襲都沁部,戰之中,那個人擋在他前,替他做了盾,兩支長箭穿了他的子,死的時候直接落了地,等到戰後,連個囫圇都沒了。
他下旨,都沁部俘虜裡搭弓長箭的,一個不留。
都爾本部總是趁夜擾他治下城池,他就下令讓都爾本的俘虜夜不能寐。
誰敢屠戮他的子民,他就千百倍地殺回去。
誰敢覬覦他的土地,他就讓對方無寸土立足。
誰敢害死他的心腹,他就殺對方的九族親朋。
他依仗天子之威,頭頂暴君名聲,不僅能報仇,還能將朱汪二人的親眷、那石姓小校的家人都得了好。
朱汪二人,家鄉立祠。
石姓小校,蔭庇三族。
這才是他昭德帝的行事。
「姑娘!」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是圖南手中握劍大步走了進來。
趙肅睿抬眼看:「如何?那人呢?」
上披著雪花的丫鬟低著頭說道:「見我們追的,那廝直接敲了巡城史的大門自首了。」
「自、首、了?」
攏著袖子,趙肅睿自屋中走了出來。
「是,那胡會一到巡城史的察院差役麵前就大喊自己殺了一個娼。」
圖南低著頭,語氣輕輕。
下一刻,聽見有人笑了:
「是了,殺了一個娼,隻要在其中有些勾當,就與殺了其他人的奴仆一般,不過是徒五年罷了,又有自首之事,說不得流放三四年就回來了。」
笑的人當然是趙肅睿,他在奏摺上就見過這樣的案子。
當地父母筆尖在紙麵上一落,說幾句那娼如何的貪財可恨,行凶者如何無辜老實,那本奏摺就能在閣得了通過,再被送到他的麵前等他審過。
這等事,他分明見過一樁又一樁,怎得如今反倒踟躕起來了?彷彿第一天遇到似的。
大概是因為那些被殺了的娼都是娼罷。
遙遠而卑賤。
死有餘辜呢?
齊綉兒呢?
一個暗娼。
死了,也是娼。
被一個下三濫的破落戶殺了,也是娼。
為了救人被一個一個下三濫的破落戶殺了,還是娼。
也不過是個被他知曉了名字的娼罷了。
「報應啊,都是報應,誰讓你說那什麼狀元及第,誰讓你說什麼改命換運,老天不許,世道不許,便就讓你死了。」
「……怎的就是你死了,我為何將我從鬼門關裡推出來啊!該我死的!該我死的!」
白引娣還在說著瘋話。
上還流著呢,落在已經積雪了的地上,分外刺眼。
趙肅睿看了眼上穿著的曳撒,對阿池道:
「阿池,你來給我梳頭換,咱們去那巡視西城察院去看看那個胡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四鼠帶著人馬到了沈宅門口的時候,才知道皇爺心心念念的「沈娘子」已經坐上了馬車走了。
馬車在地上出了長長的印子,他立刻讓人跟上,一路跟到了巡視西城察院。
四鼠一揮手,讓人去將門開。
不知為何,想起沈娘子與陛下從前有些相似的子,四鼠心中忽然有些不妙之。
因份使然,他平時極現於衙門之中,今日卻顧不得那麼多了,下馬追了進去,他就看見那沈娘子說是要出首告發胡會殺人害命。
犯人胡會已經被提了過來。
胡會在牢房裡睡得正香,到了堂前臉上還帶著茅草出來的印子。
趙肅睿垂著眼,看見了他手上還未洗去的跡,還看見了他腰帶上懸著的荷包,早就被浸了。
這胡會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禍臨頭,語氣甚是囂張:
「不過一個娼婦,與我勾搭還與旁人勾搭,我與爭執,無意中將殺了,不過,那等下賤之人我殺了也就是殺了罷了!」
看著麵前穿著素淡的小婦人,他還想再說句調侃之言,張了張,卻沒說出來。
鮮從胡會的裡湧出。
一把短刀在了他的脖子裡。
將短刀出,在胡會搐倒地的瞬間,趙肅睿又將刀捅進了他的下。
權?
權衡?
借勢?
等著沈三廢替他安排妥當?
去他爹的!
昭德帝在別人震驚的目中鬆開了刀柄,直接讓那短刀與搖搖墜的一坨一併留在了胡會還在搐的子上。
這等人,就要手刃了才痛快!
外麵的雪層層落下,堂中,穿著燕尾青馬麵的「子」掏出帕子,了自己的手。
「沈三廢啊,靠著一顆心當人,就是又蠢又笨又衝。」
他在心中這麼想著。
卻笑著。
趙siri:不會借勢,不會謀劃,不會權衡,我是不是應該改名趙三不?
沈時晴:一個趙大傻就可以概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