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做人(2 / 2)

宮闕有時晴 六喑 2228 字 2023-04-06

說是急癥絞了腸子。

他不能去葬禮,讓一去看,回來隻一句話:

「汪爺爺的右手隻剩了三指頭了。」

他殺張玩,趁著張玩還未死的時候,特意讓人將他手指腳趾都剁了下去。

與都沁部一戰之前,有個年輕的小校機靈活潑,柳甜杏的眉目間和他有幾分相像,那時他比如今還貪玩些,那小校彷彿是他的一個玩伴,裡喊著他是陛下,還會說起城裡什麼地方有好吃的館子。

被沈三廢下旨殺了的張契,跟那個小校比起來就是個憨傻的。

後來,他帶兵出城,說是練兵,實則突襲都沁部,戰之中,那個人擋在他前,替他做了盾,兩支長箭穿了他的子,死的時候直接落了地,等到戰後,連個囫圇都沒了。

他下旨,都沁部俘虜裡搭弓長箭的,一個不留。

都爾本部總是趁夜擾他治下城池,他就下令讓都爾本的俘虜夜不能寐。

誰敢屠戮他的子民,他就千百倍地殺回去。

誰敢覬覦他的土地,他就讓對方無寸土立足。

誰敢害死他的心腹,他就殺對方的九族親朋。

他依仗天子之威,頭頂暴君名聲,不僅能報仇,還能將朱汪二人的親眷、那石姓小校的家人都得了好。

朱汪二人,家鄉立祠。

石姓小校,蔭庇三族。

這才是他昭德帝的行事。

「姑娘!」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是圖南手中握劍大步走了進來。

趙肅睿抬眼看:「如何?那人呢?」

上披著雪花的丫鬟低著頭說道:「見我們追的,那廝直接敲了巡城史的大門自首了。」

「自、首、了?」

攏著袖子,趙肅睿自屋中走了出來。

「是,那胡會一到巡城史的察院差役麵前就大喊自己殺了一個娼。」

圖南低著頭,語氣輕輕。

下一刻,聽見有人笑了:

「是了,殺了一個娼,隻要在其中有些勾當,就與殺了其他人的奴仆一般,不過是徒五年罷了,又有自首之事,說不得流放三四年就回來了。」

笑的人當然是趙肅睿,他在奏摺上就見過這樣的案子。

當地父母筆尖在紙麵上一落,說幾句那娼如何的貪財可恨,行凶者如何無辜老實,那本奏摺就能在閣得了通過,再被送到他的麵前等他審過。

這等事,他分明見過一樁又一樁,怎得如今反倒踟躕起來了?彷彿第一天遇到似的。

大概是因為那些被殺了的娼都是娼罷。

遙遠而卑賤。

死有餘辜呢?

齊綉兒呢?

一個暗娼。

死了,也是娼。

被一個下三濫的破落戶殺了,也是娼。

為了救人被一個一個下三濫的破落戶殺了,還是娼。

也不過是個被他知曉了名字的娼罷了。

「報應啊,都是報應,誰讓你說那什麼狀元及第,誰讓你說什麼改命換運,老天不許,世道不許,便就讓你死了。」

「……怎的就是你死了,我為何將我從鬼門關裡推出來啊!該我死的!該我死的!」

白引娣還在說著瘋話。

上還流著呢,落在已經積雪了的地上,分外刺眼。

趙肅睿看了眼上穿著的曳撒,對阿池道:

「阿池,你來給我梳頭換,咱們去那巡視西城察院去看看那個胡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四鼠帶著人馬到了沈宅門口的時候,才知道皇爺心心念念的「沈娘子」已經坐上了馬車走了。

馬車在地上出了長長的印子,他立刻讓人跟上,一路跟到了巡視西城察院。

四鼠一揮手,讓人去將門開。

不知為何,想起沈娘子與陛下從前有些相似的子,四鼠心中忽然有些不妙之。

因份使然,他平時極現於衙門之中,今日卻顧不得那麼多了,下馬追了進去,他就看見那沈娘子說是要出首告發胡會殺人害命。

犯人胡會已經被提了過來。

胡會在牢房裡睡得正香,到了堂前臉上還帶著茅草出來的印子。

趙肅睿垂著眼,看見了他手上還未洗去的跡,還看見了他腰帶上懸著的荷包,早就被浸了。

這胡會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大禍臨頭,語氣甚是囂張:

「不過一個娼婦,與我勾搭還與旁人勾搭,我與爭執,無意中將殺了,不過,那等下賤之人我殺了也就是殺了罷了!」

看著麵前穿著素淡的小婦人,他還想再說句調侃之言,張了張,卻沒說出來。

鮮從胡會的裡湧出。

一把短刀在了他的脖子裡。

將短刀出,在胡會搐倒地的瞬間,趙肅睿又將刀捅進了他的下。

權?

權衡?

借勢?

等著沈三廢替他安排妥當?

去他爹的!

昭德帝在別人震驚的目中鬆開了刀柄,直接讓那短刀與搖搖墜的一坨一併留在了胡會還在搐的子上。

這等人,就要手刃了才痛快!

外麵的雪層層落下,堂中,穿著燕尾青馬麵的「子」掏出帕子,了自己的手。

「沈三廢啊,靠著一顆心當人,就是又蠢又笨又衝。」

他在心中這麼想著。

卻笑著。

趙siri:不會借勢,不會謀劃,不會權衡,我是不是應該改名趙三不?

沈時晴:一個趙大傻就可以概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