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又如何能確定自己不在籠中呢?影子被燈光投在地上拉得修長,金嬌嬌站在人流裏看著大家的影子被各式各樣的人踩過,心中空落落的卻又像是堵得慌,她急於得到什麽又想丟棄什麽?自己也說不上來。
千愁萬緒,紛亂複雜,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尋了一處街邊酒館,點了三壺桃花釀,對著清風和明月,繁星和燈火,自飲自酌。
而此刻萬客來酒樓則亂成了一團麻,之前還沆瀣一氣指責金嬌嬌的“青年才俊”們此刻卻相互指責,推卸責任,隻想將自己摘乾淨,找個替死鬼給金文交差。
純屬多此一舉,金嬌嬌可不會放過他們中任何一人。
家丁們四處找不著金嬌嬌,便知事情嚴重了,趕緊回府告知了金文,全府上下一起出動,滿大街找尋失蹤的她。
金嬌嬌身在萬客來附近,並不難找,然而她心中存著一分對金文的氣,並不想回家,於是遠遠見著找來的家丁的時候,揣著酒瓶竄進了人們不常走的小巷子裏。
巷子裏堆著商鋪們積在此處的雜貨,巷中沒有燈光,昏暗陰沉,隻能借著月光勉強前行,金嬌嬌已經有七分醉意,走路搖搖晃晃,一個不小心就被貨物給絆到腳脖子,直接摔進了一旁的茅草堆中。
她索性不動彈了,此時喝醉的她也顧不上乾淨體麵,靠坐在茅草堆上繼續豪飲起來。
狹窄陰暗的巷子,卻讓她安全感滿滿。
汴京另一邊,輸錢公子正一個人走在街上。
趙炳煜回京這許久以來,一直泡在千金台,今日總算是良心發現想起了他在深宮中的娘,一別十載,也不知他娘還記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在外漂泊的兒子。
定然是不記得了,他憤憤地想,不然最近幾年怎麽再也沒收到她寄的信件了呢?
當然一並沒收到的還有自己的俸祿,估計他那皇帝爹也打算放棄他了,畢竟他不缺兒子。
說起來或許有些矯情,他此次和安安回京,主要的目的就是查問自己俸祿一事兒。畢竟一直吃師傅的,花師傅的,金華觀的許多弟子已經看他不順眼了。
趙炳煜合計了一晚上,決定還是找自己舅舅劉燁平幫忙,自家人總不會出賣自家人吧,托他的關係,說不動還能見上劉貴妃一麵,一解多年相思。
白天人多眼雜,趙炳煜決定夜探劉府。為了抄近路,他選了一條幽靜的小巷子。走了不到一半,就聽巷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仔細一聽似有女子在說話,聲音嬌滴滴的。
趙炳煜步子一頓,環顧了一下四周,以為自己是撞上哪家小娘子幽會情郎了,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離開,就聽那女子殷殷道:“你說,我對你不好嗎?你竟為了他背叛我,你真是瞎了眼......”
這是.....負心漢薄情郎被大型逼問分手現場?趙炳煜一下來了興致。
“你個無情無義,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忘了你是吃我家米長大的嗎,他隻不過對你略施小惠,就迷得你心動不已是吧?”
聽這委屈的語氣,看來還是童養夫見異思遷的戲碼。
“那個臭男人有什麽好的?值得你全然不顧及我們這麽多年的情分,甚至為了他在背後捅我一刀?”
“......”臭男人?
趙炳煜險些被驚掉下巴,他確實聽聞福州一帶喜好男風並非什麽稀奇事兒,但沒聽說京中也盛行斷袖啊。
“還有你,你以為你是誰,竟退我的婚,本小姐能看上你是你的榮幸,還有你,好好兒一個世家女,怎麽看人眼光和我一樣差。不對,你不僅眼光差,還心黑,可惡。”
怎麽又冒出來兩個人?四人深更半夜貓這兒搭戲台子唱戲呢?趙炳煜越聽越糊塗,施展輕功飛上了貨堆想要一探究竟。
哪兒有什麽四個人?隻見雜貨堆架子下的草堆上窩著一個小團子,正對著一隻......
虧得他狐狸眼睛尖,那是一隻蟑螂。
正對著一隻蟑螂發泄委屈和怨氣,
再仔細一看,那小團子不是別人,正是首富金大小姐。
趙炳煜忍著笑沒出聲,想再聽聽她能說出些什麽驚世駭聞來。
隻見金嬌嬌又嘀嘀咕咕一陣,順帶發泄了對他爹金文的不滿,完了歪歪扭扭拾起自個兒丟在草堆上的酒瓶,一瓶底直接結束了小蟑螂的螂命。
快準狠,趙炳煜看得目瞪口呆,小蟑螂做錯了什麽?
金嬌嬌對著血肉模糊的蟑螂說:“沒辦法,小東西你知道太多了。”
打了個酒嗝,向死去的蟑螂道了幾句歉。
小蟑螂死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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