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夜做俠(1 / 2)

三人皆是一愣,樂舒半張著的嘴邊掛著一絲唇血,喜兒還頓在半空的手掌微微發麻。

頂著她難以置信的目光,喜兒一字一頓:“你該打!”

“那五兩是小姐特地吩咐劉媽給你攢起來的,就是怕你每月的俸祿全被你那畜牲爹敗光,才瞞著你沒說。”

“你別給我提他,”喜兒的解釋,反而戳到樂舒痛楚,她麵目猙獰,“要是真為我著想,當初他喝醉意欲強暴我的時候,為什麽不直接打死他,永絕後患!為什麽還要留著他一條狗命,他辱罵我,用鞭子抽我的時候,你們在哪兒?”

她揩了一下嘴角,笑得瘋癲:“你們以為我隻是想要錢嗎?不,我要公平。”

“小姐你想做官夫人,我也隻是想要一個關心我,保護我的人罷了,握住我爹抽我鞭子的人......是顏大人。”

誠然她爹顧四不是個東西,當初留他一條賤命也是因為他是樂舒在這世上最後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金嬌嬌沒想到平時溫婉賢靜的樂舒心底藏著如此重的心思,竟一直對她親爹抱有殺心,所以她是因為怨恨和嫉妒嗎?

怨恨自己不能為親手為她斬斷痛苦的根源?嫉妒自己有一個百般嗬護自己的父親,而她樂舒不僅生來就低人一等,還攤上一個畜生爹?

金嬌嬌忽然覺得,她不是喜歡顏懷真所以背叛自己,是因為顏懷真的出現,讓她終於有了仇恨發泄的豁口,有了背叛自己的理由,有了她所謂的尋求公平的一線希望。

真是可笑,她竟然會把賭注壓在一個趨炎附勢德人身上。喜兒也不知該該說些什麽好了。

過了半晌,金嬌嬌突然開口道:“……滾吧……”

樂舒轉過身看向她,不解、疑惑、僥幸,金嬌嬌已經不想分辨她眼神中的意思,心已經疲憊至極。她自嘲地想,看吧,這就是與你一同長大的朋友、姐妹,到頭來人家還要怪你沒幫她斬草除根,害得她隻能自己另謀出路,做出賣主求榮這種違背良知的事兒。

“我說滾吧,你的理由很成立”

金嬌嬌感覺自己腳下就像踩著一朵白雲,軟綿綿的,分不清虛虛實實。語氣卻異常堅定,“弄死你不過就是賤命一條,所以這次我放過你了。你最好能一輩子縮在顏懷真的羽翼之下,別礙我的眼,不然下次—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金嬌嬌轉身上了馬車,一瞬間紅了眼眶。

聲音低低的,但足夠樂舒聽見,

“顧樂舒,你今日敢站出來領罪,早就拿捏準了我會對你心軟吧。”

樂舒低著頭沒否認,她確實在賭。

喜兒跑上馬車,拿過食盒憤恨地丟在樂舒麵前,“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在顏家洪福齊天!”

言罷,追上金家馬車離去了。

狹窄偏僻的小巷裏獨留樂舒一人,夕陽斜射在她紅腫的側臉上,那些猙獰的、內心的不甘,撕扯恍如紙糊的老虎,隻需要輕輕一紮,就會破德個底朝天。

樂舒蹲下打開食盒,入眼便是清新透亮的綠豆糕點—老李家的。

她賭贏了,贏得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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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萬家燈火已熄,一輪圓月高懸長空,皎潔的光輝映照在還未散去白日餘溫的街道地板上。

打更人敲著梆子慢騰騰繞街而行。

巷子裏兩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麵人在黑暗中伺機而動,其中一個高大些的手裏拎著一個粗布麻袋,而另外一個則雙手杵著一根大木棒。

倆人嚴正以待,緊緊盯著巷子外那麵牆。

這方圓幾裏,乃是汴京最繁華的街道,宵禁一過,趙炳煜就帶著睡眼朦朧的安安溜出了千金台,在此處守株待兔。

“殿下,咋們還要等多久啊?”安安打著哈欠,白天抗大包晚上還要被趙炳煜霍霍,睡眠嚴重不足。

趙炳煜豎起中指,“噓,聽,有動靜了。”

他剛說完,外麵果然冒出了個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邋裏邋遢,跛著一條腿,像個殘廢乞丐。

他手裏提著一個木桶,拿著木刷和一個大包袱,搖搖晃晃走到牆邊,從包裏取出紙張往牆上糊,嘴裏還不忘咒罵道:“毒娼婦,我讓你廢我腿,真是老天有眼,惡人有惡報,我看你這歹毒的丫頭這次還能怎麽翻身。”

“賤人,日後你還能猖狂得起來嗎?”

咒罵得正起勁,突然,他兩眼一抹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囫圇個兒地套進了麻袋,棍棒敲打應聲而下,

“可算讓我逮著你了”趙炳煜往麻袋上踹了一腳,“說,你誰?誰指使你重傷金大小姐的?”

麻袋裏的顧四疼的哇哇大叫,“大爺,大爺,小的知錯,小的沒錢,放過小的吧。”

安安又給了他一記悶棍,輕蔑道:“還不快如實招來。”

顧四縮在地上,實在不明白自己又得罪了哪路神仙,都不認識他為何對他下此毒手?

“小的顧四,大爺手下留情,我有個女兒在金家做丫鬟,叫樂舒。你們可以找她要錢,她很有錢的,模樣也周正,隻要你們放過我,想怎樣都行啊,大爺,我親爹。”

趙炳煜沒想到此人如此豬狗不如,氣得操起安安手中木棍又給了他一棒子,罵道:“誰要你的臭錢,問你什麽就答什麽,誰指使你往牆上貼這些東西的。”

“哎喲,我說我說,是那金嬌嬌的未婚夫顏懷真吩咐我乾的,不關小人的事啊,放過我吧。”顧四哭爹喊娘著求饒。

問清事情來龍去脈,趙炳煜才解開麻袋,顧四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眼淚混著鼻涕,狼狽之極。

“去,”趙炳煜指著牆,“給我把牆上的東西全清理乾淨,你貼了多少,就給我一份不少的全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