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便妖族,本座不是第一次被人誤會成妖族,隨你怎麼想。」
陸北扣著麵具,混淆視聽熟練到令人心疼:「本座亢金龍,奉青龍之命前來送上拜帖一封,借牛金牛項上人頭一用,你又是何人?」
「原來是亢金龍,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小弟鬼金羊,在朱雀身邊廝混的無名小輩,不值一提。」
鬼金羊更加謙虛,禮貌道:「這裡是玄武的地盤,你我皆是外人,不宜大動乾戈,還請亢金龍割愛一回,先把牛金牛借小弟一用,等她見過了朱雀,小弟再親自將她送回。」
「好大的口氣,味這麼重,還沒騸過吧!」
陸北擺擺手,陰陽怪氣輸出嘲諷,損人這方麵,他一向很有自信。
損妖怪也不例外。
兩句話的工夫直接談崩,鬼金羊也不意外,自顧笑了笑:「既如此,各憑手段便是。」
「騸!」
未等話音落下,六臂菩薩合十胸前的雙手猛地推開。
秦石文聽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話題圍繞著她,但始終沒把她放在眼裡,貨物一般評頭論足,怒從心頭起,琉璃寶光無儘宣泄,直撲陸北和鬼金羊而去。
兩道金光閃過,一躍跳出萬丈金光。
金輪暴漲,六臂菩薩指天壓地,於無量佛光之中顯化一方佛國世界。
此界之中,白骨為佛塔,人皮築金漆。
色孽瀰漫靈山寶地,洋洋灑灑的佛陀菩薩或是衣衫赤裸,或是白骨畫著俊美皮囊,淫聲盪語,恣意放縱,嬉笑怒罵之間說唱禪音,粗鄙怪誕隻求其樂無比。
在這一片淫靡妄為的佛國世界中心,六臂菩薩寶相莊嚴,麵容說不出的聖潔,似是出淤泥而不染,又有人在地獄,看破虛妄心似菩提的大智慧。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牛金牛的佛門大神通隻是表象,骨子裡透露出一股子邪異,六臂菩薩法相也不過借殼托生,透過香火裝裱的艷麗皮囊,可見敗絮其中,滿是裝臟道的腐爛血肉。
陸北和鬼金羊戰在一處,一個祭出方天畫戟,一個掄起丈八金棍,兩道金光來回交錯,轉瞬便有上百次攻守交替。
至於牛金牛,花裡胡哨的大招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一人一妖對峙中敷衍應付,給她保留了一點顏麵。
虛空踏破。
古宗塵幾人走入,在場除了紀武侯,其餘都是守墓人,一看鬼金羊的造型,便知此人為星宿同僚。
紀武侯不懂,見鬼金羊和陸北扮相如出一轍,當即皺眉看向楊巔。
「你從拿找來的『幫手』,一個比一個神秘,是不是背著驤吳在外麵給人當狗了?」
一語切中要害,楊巔啞然,大乘期修士什麼場麵沒見過,張口就來:「秦石文修習極西之地的邪法,暗中勾搭上了妖族,這幾位是聖地使者,楊某隻能說這麼多,剩下的多說無益,外麵已經下了禁令,我勸你不要胡亂打聽。」
紀武侯不信,但眼下重傷之軀,的確不宜知道太多。
他眼觀鼻,鼻觀心,乖乖聽話不敢妄動。
「哪來的妖怪,血脈如此強橫,竟然能跟上主人的神速。」屠淵惡狠狠開口,眉心閃爍紅芒,咬牙準備動手。
作為玄隴修士,她對妖族無甚好感,有人多欺負人少的機會,說什麼都不會放過。
「桀桀桀桀————」
陸東探頭,黑霧繚繞古宗塵肩背,於後腦勺位置幻化一張鬼臉:「小丫頭看清楚了,你家主人隻是陪他玩玩,還沒動真格呢!」
「阿彌陀佛。」
古宗塵聽不得這個,揮手之間將域外天魔鎮壓。
另一邊,兩道金光交錯上千回合,鬼金羊舞動金棍水潑不進,抬手在腦門一拍,身後多出三麵大幡。
亦如那戲台上的老將軍,身上插滿了旗子。
陸北停下攻勢,手中方天畫戟劃開金色鋒芒,挑眉道:「星辰幡,接下來是什麼,星鬥大陣嗎?」
「你究竟是誰?」
鬼金羊沒有回答,轉而問起了陸北的跟腳,能在速度上和他不分上下,萬妖國中必然也是一號人物,而且……
同族的可能性很大!
「廢話真多,還不速速立陣。」
陸北挑起方天畫戟,風雷並走,古怪力道纏繞其中,於無儘黑暗之中畫開陰陽之勢,四兩撥千斤,盪開了六臂菩薩的含怒一擊。
同時傳音古宗塵和屠淵,站著凹造型即可,他的戰鬥不允許任何人插手。
鬼金羊狂吼出聲,三桿星辰幡無風而動,轟鳴爆開一道道璀璨流光,星鬥挪移瞬息之間,一方恢弘大陣將陸北和六臂菩薩籠罩其中。
無數金光縱橫,但見億萬星辰大海之中,三百六十五顆主星落位,牽連勾勒星圖,組成玄妙非凡的星鬥大陣。
大陣內的空間無垠廣闊,星辰間距萬裡,更有毀滅創生,衍化空間不斷壯大。
鬼金羊結成星鬥大陣,懸著的一顆心緩緩落定,三桿星辰幡由朱雀賜下,是他此行最大保障,便是遇到上任玄武薑素心,也可保他安然而去。
這一任玄武,聽說已經有人了,但具體是誰,目前還沒有定論。
問題不大,遇到了他也敢鬥上一鬥。
鬼金羊看了眼一動不動的陸北,餘光瞧向陣外,考慮著將青龍麾下的星宿一網打儘。
想了想,以寡敵眾怕是不敵,不如全力以赴拿下眼前的亢金龍。
他狂嘯一聲,星光匯聚而來,化甲披上身軀,同時半妖之身膨脹,變作身高三米,手長腳長,背生雙翼的金甲戰神。
鬼金羊手持金棍,雙翼舞動陰寒暴風,一縷縷妖氣透體而出,在漫漫星海之中鋪開遮天蔽日的妖雲。
六臂菩薩端坐佛國,星光搖曳,流星紛至遝來,每每一顆星辰滑墜,便磨滅一方佛光。
她見支撐不住,敵不過星鬥大陣神通,且戰且退朝陸北所在的方位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