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安城。
四縣交匯之地,山脈少而多平地,境內財政頗為富裕。
遠安城是紀武侯的封地,他名義上沒有管理權,但大乘期修士的名頭沒人敢惹,私下此地官吏多少都和紀家沾親帶故,他在這說話很好使。
紀武侯在賦稅徭役方麵看得很淡,到手的銀子直接打回,要麼修路要麼造橋,久而久之,遠安城成了交通要道,商賈流動,民生愈發富裕。
今天的遠安城頗為安靜,大街小巷人流不多,偶爾出現幾個也是行色匆匆,或是急著從藥店回家,或是急著出門去吃喝玩樂一條街。
就是這些燈紅酒綠,日常營業到雞叫的場所。
因為交稅,所以是正規場所。
紀武侯黑著臉落地,暗道一聲離譜,偌大城池,無甚太多人間就罷了,城門口連個站崗的士卒都找不出來。
這不合理!
他心頭惴惴,見旁邊楊巔麵色鐵青,突然心虛了起來。
難不成秦石文真的入魔到喪心病狂,對全城百姓下手了?
他深吸一口氣,神念散開,探查周邊宅院情況,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頓時瞠目結舌,阿巴阿巴說不出話來。
人沒事,都在。
且一個個龍精虎猛,大白天不營生,咣咣互懟造人。
情況不對,一家如此,可以說是偶有興致,家家如此……
再有一些幾世同堂的大家大戶,父與女、母與子、兄弟姐妹、爺叔嬸媳,共聚一堂坦誠相見,光天化日之下做了那些光天化日的醜事。
紀武侯如遭雷殛,整個人都不好了。
同樣不好的還有陸北四人,尤其是陸北,他說要親眼所見,看看秦石文是否真有銀趴,但從未想過滿城風雨,人均生機勃勃。
這些人瘋了?
顯然不會。
屠淵抓了把風嗅了嗅,沒聞出什麼騷氣,眉心綻開紅色豎紋,魔眼掃視而下。
這一看,灰白天地充斥粉色迷障,越是靠近城池中心,粉色便越發鋪天蓋地,大抵是城主府的方位,迷障濃鬱好似血色魔魅,無序翻滾正醞釀著什麼邪物。
陸北雙眸跳動金焰,和屠淵看到了同樣畫麵,他冷哼一聲,對古宗塵使了個眼色。
小和尚雙手合十,背後金輪隱現佛光,正要以一招佛光普渡掃滅迷障,又被突然醒悟過來的陸北及時製止。
「不妥!」
陸北微微搖頭,麵具隨心變作苦臉,他五指揚起,古怪力道透空,威壓遠安城高空。
一念閃過,天地震動,萬物與之共鳴。
轟!!
滿城收了雲雨,人人昏迷不醒,便是那些聚在一起的畜生,也因耳畔驚雷陷入沉睡。
此時,再有古宗塵出手,佛光普照散去漫天粉紅,還遠安城一片安靜祥和。
「瞧瞧你乾的好事!」
楊巔怒而揮拳,一擊便將紀武侯放倒,後者抱頭承受拳打腳踢,仍在喃喃自語說著不可能。
他將秦石文安置在遠安城,偷偷留了一手,不僅有城主隨時聯係匯報情況,還有一件法寶鎮壓,以防秦石文暴起,做一些為非作歹的惡事。
結果是,城主沒有聯係他,法寶一動不動,仿佛歲月靜好,什麼都沒發生。
吼吼吼————
無聲咆哮襲來,城主府的血色迷障再度宣泄,朦朧之中,有金光,有色慾,白骨菩薩畫美人皮,廣邀四方同去極樂世界。
楊巔怒喝一聲,一步踏破虛空朝其衝去。
古宗塵比他更快,神足通迅如閃電,城主府上空定睛望下,雙目透過重重陣法封印,見得邪念根源所在。
四方陣法環繞祭壇,一個個白玉雕塑跪地祈福,雙手合十作虔誠狀,肌理之下,青筋血管纖毫畢現,皙白的胸口位置,隱隱可看到隨著呼吸律動的心跳。
祭壇正中央,六臂菩薩麵白聖潔,玉體無瑕,曲線比例完美,雖是赤裸卻不見半點淫穢。
古宗塵不這麼認為。
祭壇周邊,有血線形如血管脈絡,每一根觸手皆深深插入大地,散開六臂菩薩無邊慾念,將滿城百姓拖入色孽地獄。
古宗塵一眼看破真相,此為修士破欲的邪法,自己無法渡過色孽關卡,便轉嫁他人應劫。
「我佛慈悲!」
小和尚麵無表情,背後金輪無限延展,真如一輪大日升空,照遍世間魑魅魍魎。
六臂菩薩有感,傾城容顏驚詫,美眸如霧生波,絲絲如蜜餞,撩人粉色朝古宗塵纏繞而去。
有巨大身影浮現,身高數十丈,身披美玉寶石珠簾,六臂或是合十,或是指天,豐腴胸脯飽滿,正對著麵無表情的古宗塵。
「礙眼。」
金光暴漲,無量琉璃洗地,遮天蔽日的金色佛掌破碎虛空,橫壓遠安城上空。
赤紅火光焚天,萬丈金光隨駕,這一掌仿佛將整個驤吳都籠罩在內。
六臂虛影頃刻破碎,祭壇大陣塌陷,崩飛血肉齏粉。
那一個個破碎的白玉雕塑,包括中央處的六臂菩薩,都在身碎前發出慘叫,臟器變作血泥流淌,浸泡血線脈絡,一片烏煙瘴氣。
「何人壞我修為?」
城主府下方,靜室之中淫靡汙濁,行屍走肉被紅線纏繞,立足粘稠地麵。
三步之內,或是汙血,或是腥臭。
一女子從閉關中醒來,見血線凋零化作黑泥,冷哼一聲踏空立於高空。
雲鬢高盤,娥眉淡掃,玉女凝眸似水柔情描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