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劃動手指,在巷牆上先是畫了一個符號“√”再寫上“正選擇”。
雷越望著、沉吟著,有點心速加快,有點茫然。
不是星座運程啊……
按照這麼說,楊一諾、她的男朋友、楚運東、還有那些小鮮肉……無疑就是正選擇吧。
“一種是那些人生輸家,長得奇形怪狀的、天生有病的、出身低賤的、有害的、將被淘汰的,在環境中占劣勢位,這叫——負選擇。”
少女繼續說,繼續蘸著番茄醬往巷牆上劃寫,又畫出另一個符號“?”再在旁邊寫上“負選擇”三個字。
雷越無聲地喃喃著那三個字,斂目看著那個鮮血橫流般的“?”。
奇形怪狀,有病,有害,將被淘汰……
“還有最多的人,平平常常,扔人堆裡找不出來,好像生來就是為了充數的,在環境中不優不劣,這叫——平衡選擇。”
少女說著再往牆上劃下一個符號“—”,就一條直線,毫無起伏的直線。
她再在直線旁邊寫上“平局”兩個字,然後停了下來。
“……”雷越目光一動不動,這麵巷牆上的紅色塗鴉讓夜風變得寒冷,寒冷刺骨:
√正選擇
?負選擇
—平局
“你覺得自己是哪種?”少女對他問道。
雷越望著那個大大的紅色?,仿佛看到的是一麵鏡子,正照映著他的爛臉。
白天《月光迷城》片場的事情、花姐剛剛的來電又浮現心頭,心緒難明。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那你呢,你應該是正選擇吧。”
“我?正選擇?”少女嗤的一聲輕笑,語氣似是極為不屑,也有點冷了,“為什麼,因為我長得漂亮嗎?”
她走了開去,用剩餘的番茄醬去喂那些流浪貓,“最不應該以貌取人的人,不該是你麼。”
雷越頓時無言,你就是很漂亮啊。
不過,他又回想她剛才說過的定義,唔……
雖然這少女是長得漂亮,她卻這樣住麥記、撿垃圾吃,還這麼熟手……
為什麼?
這時因為仔細打量,雷越忽然看得清楚。
在她右手腕、小手臂的皮肉上,布滿了一道道已經淡化的疤痕,隻是都化作了黑色荊棘,但其實還在那裡。
看那荊棘狂亂地蔓延,他知道自己看到的疤痕,不過是荒漠的一把沙砂。
這個今晚才遇到,還不算認識的少女,自己對她了解些什麼呢?
“是我片麵了。”雷越說道,“白天那事之後,我就不太正常了……”
“正常?我們這些人,永遠都不會正常的,正常那是正選擇的事情。”
少女重新又說,“而我們的事情,就是‘害群之馬"那樣活著,去跟那些正選擇和平局玩玩。”
她蹲身輕摸那些圍在她腳邊的流浪貓,“隨你怎麼看,這是我的觀點,起碼我活得不擰巴。”
害群之馬麼……雷越沉默著,自己認識的一些正選擇麵孔再次迅速閃過眼前。
他的左手、左臉都變得在發熱發燙,似有一頭困獸在皮肉裡厲然掙紮。
與此同時,婆婆慈和的教導聲再次湧上心頭:
“小越,我們要與人為善,善有善報,要真誠對人,彆人也會真誠對你……”
漸漸,雷越的爛臉上,咧起了一絲微笑。
“正選擇,負選擇,平局,你這個理論……”他說道,“挺有意思的。”
“這不是我的理論。”少女回頭望來,“但這個理論比你在學校聽說過的那些東西,都要更真實。”
“我會記住的。”雷越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
那邊的少女站了起身,走過昏暗的陋巷,到了他的爛臉跟前,“那重新認識一下。”
“我是個負選擇,我叫綾莎。”她說道,但沒有抬起那滿是荊棘的右手。
雷越亦沒有伸出滿是燒傷疤痕的左手,“我也是個負選擇,我叫雷越。”
“怎麼才是害群之馬活法?”他問道,語氣裡有著興趣,也有著迷茫。
綾莎微微地一笑。
她的眼眸裡,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