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你們吃壞了,真不關我們事喔。”
那位女員工一邊說著,一邊把那個黑色塑料袋放到垃圾桶蓋上,接著快步回店裡去了,低著頭避開那張爛臉。
“沒關係。”少女朝女員工的背影說道,“反正在店裡麵吃壞了,從來也不會關你們事。”
她跳下滑板,走到垃圾桶邊,吐掉口香糖,拿起那袋食物,打開袋口瞧著:
“薯條,玉米粒,麥樂雞……咦,有隻麥麥脆汁雞,今晚運氣不錯,歸我了。”
雷越在旁邊看著,真有點稱奇了。
這少女完全就是駕輕就熟,撿起麥記垃圾來好像是到了自家廚房打開冰櫃拿吃的。
“現在他們把果汁、奶茶那些飲品直接在廚房衝進下水道了。”
少女拿起了那隻麥麥脆汁雞,邊吃邊說,“以前我試過給自己續杯到吐。”
雷越一時不知能說什麼,還能這樣嗎……
免費夜宵。他看著這袋食物,心頭躍躍,伸手探進袋子,拿起一根薯條吃了起來。
“唔。”他感覺薯條除了有點冷和軟,味道跟買的差不多,不對,味道比買的更好。
夜空越發漆黑,小巷的殘燈搖晃著微光。
這麼晚已沒有路人從小巷走過,但有幾隻毛色斑駁的流浪貓蹲在遠處,眼巴巴似的張望著垃圾桶邊的兩人。
少女往袋子裡抓了一把薯條,朝那些流浪貓走了過去,把薯條撒到了小巷破舊的水泥路麵上。
雷越見狀,也這麼做,抓了些薯條走去。
很快,這些本被扔掉的垃圾食物,流浪貓們在吃,兩人也在吃。
“今天其實是我第一天來影視城混。”雷越說道,“……還挺有意思的。”
少女此時背靠著巷牆,燈光與夜霧落在她的彩發上,使她的身影更加朦朧多變。
“我的群頭說,明天把我安排到近代街那些神劇片場裡去,撕彆人或者被人撕。”雷越自嘲一笑,“你呢?”
“還是到處瞎混。”少女說道。
見她不想搭話似的,雷越就沒再說什麼,隻是嚼著薯條。
過了會,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來電鈴聲。
誰?平時就沒人打給自己,還要是這個點數……
雷越疑惑地一看手機,卻是花姐打來的,立即接通,“喂,花姐?”
“沒睡吧。”花姐的聲音有點躁,“明天你彆來北門廣場了,直接自己先去近代街那邊,我忙完再去找你。”
怎麼?雷越踱了兩步,望著遠方的夜空,疑道:“出什麼事了嗎?”
“就是你小子惹毛楚導了啊。”
花姐快聲說著,“楚導對你是氣了又氣,晚上在一個影視城工作群裡@了我說‘你那邊工作要做好點。"
“好多其它劇組的人都看到熱鬨,你都出名了,哪個人都不會留下話柄的,但我還不明白麼,你在現代街這邊暫時真的完了。”
雷越頓時皺緊了眉,楚導,楚運東……
他沙聲問道:“花姐,你是說,我被封殺了?”
“你誰呢,誰有空封殺你。”花姐嫌他囉嗦的語氣,“就是被楚導這麼一搞,很多副導都讓我注意點。你懂吧,長你這樣,到時候用也不是,不用又怕揚出去不好聽。這裡的群頭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他們可以不給我活兒的,我是不敢帶你去哪個現代劇組了。”
“楚運東,我得罪他什麼了?”雷越的聲音越發沙沉,“他讓我離開他的片場,我不是走了嗎……”
“人家是當紅導演!你長得讓他不高興就是錯了。先這樣,明天自己先去近代街,彆讓楚導再見到你,不然事情可能還沒完。”
嘀,通話結束了,雷越還握舉著手機,剛有的一些好心情又在消散。
小巷裡夜深人靜,花姐說話又向來大聲,因此雖然他的手機沒在外放,剛才的通話聲卻很響。
“我聽到了。”彩發少女看向了他,“很鬱悶吧,其實,不是一定非要鬱悶著活的。”
“嗯?”雷越慢慢嚼咽著一塊麥樂雞,有些心不在焉,不太想聽雞湯。
少女還在說,“你隻是沒對自己用上正確的打開方式。不過,我看你也沒有很清楚的一個自我定位。”
雷越沉默,她似乎說的是戲路,又似乎不隻是那種意思。
“一種理論。”少女微微聳肩,“這個世界很大,有著千千萬萬的人,但無非就是幾種類型。”
“哦。”雷越依然不是很感興趣,什麼類型?星座運程那些嗎?
當下,少女往垃圾桶邊撿了幾袋沒開封的番茄醬,拆開一袋,用手指頭蘸了點醬料。
她接著抬手往巷牆上劃寫起了什麼,寬鬆的衣袖落下,顯露出一段小手臂。
雷越透過燈光注意到,她右手手腕上有著一片黑色荊棘的紋身,荊棘長滿了尖刺,從手腕往著手臂蔓延上去。
頓時,他心頭一突,像被荊棘刺中,回過神了幾分。
“一種是那些人生贏家,長得帥氣漂亮的、身體強勁的、出身富貴的、有利繁衍的,在環境中占優勢位,這叫——正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