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怒?他都要做廚師了我還不怒?君子遠庖廚,你一個真正的讀書人也不管管。”
“非也非也…”
爸爸的電子音帶著些許斯條慢理,“孟子曰:[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此言說的是君子有仁心,不忍見牛羊身死,不忍聞其哀鳴,感同身受,不忍直視,是以遠庖廚也。”
聞言我立刻小頭如同搗蒜一般,“沒錯…沒錯…就是這樣,我也害怕殺魚殺雞的,但隻要從超市買就好了,這樣不算殺生,也就能當廚子了。”
“善哉善哉,吾兒有君子之風…”說著爸爸便走到跟前,一手搭在媽媽的肩膀上,一手摸著我的頭。
感受著頭頂那帶著些許冰冷的堅硬的觸感,我不自然的扭動了下,仰起頭…但那由碳纖維製成的,黑色的寬袍大袖卻將我的視線完全阻擋。
憤憤的伸起胳膊,將那柔軟而又堅韌的大袖袍連同著摸向我頭頂的好似白玉一般,完美無瑕,不見任何指節、毛孔、掌紋…的大手撥開。
惱怒的看向爸爸。
爸爸很高,和所有‘讀書人’是一個標準,身高七尺,也就是兩米多。
我不知道什麼是尺、米,但爸爸對我而言就和小山一樣,非得我高高的仰著頭才能看見他的樣子。
他身上穿著寬袍大袖,帶著些許古漢服風格製式碳纖維儒袍,黑色的衣服表麵閃著一道道流光若彩的白色光字“1”與“0”。
他說如果將這些“蝕文”破解的話,就是一個叫做至聖先師的人說的《論語》。
爸爸看著非常高大威猛,聽媽媽說他的身體結構完美無缺,不光有著人體生命工程學上的黃金比例,還完全符合麵相命理學上的尊貴異象。
他的性格也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完美附和厚德載物,自強不息的君子之風。
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爸爸沒有和我們一樣的頭顱,肩部往上空蕩蕩的,隻是自衣領處伸出了一根長2尺六寸,中寬3寸的羊脂玉牌,玉牌向後靠成弧形,這是笏(hù,古代大臣上朝時雙手拿著的記事的牌子),是讀書人尊貴身份的標誌與特征。
此時,爸爸那代替頭顱的白玉般的笏板上浮現出點點墨痕,然後勾了出一行帶著草書痕跡的行書浮現。
同時溫和寬厚的電子音念道,“是為父不小心按疼吾兒了嗎?”
“莫怪,莫怪…”
說著就要摸我的頭,但在半空中又停下頓了頓。
然後媽媽憤怒的喊道,“我說你們兩個,在那給我裝什麼父子和睦,現在是討論正事的時候,少岔開話題。”
爸爸轉過頭,笏板上快速的寫過,“吾妻莫急,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
“少廢話,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思明做一個廚子的。”
爸爸的笏板上的字變成刀刻般的篆體,電子音也抑揚頓挫了些,“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你…”
“吾妻子,且記人無高下啊!”
“人無高下不是一個人,更不是自己覺得是就是了,彆人就是覺得你不好,你低賤,這又哪裡是一句「做自己的事讓彆人說去吧」這麼輕鬆。”
“誠然!但行心中所欲之事,所生歡喜,亦非受人高看,受人吹捧所比啊。”
“哼,好話都讓你說儘了。”媽媽氣的扭過頭去。
爸爸連忙伸出胳膊,將之溫柔的摟過,“吾兒以父母為誌,汝應心生快慰才是。”
媽媽悠悠的歎了一聲,“我這一行…太苦了。”
“眾生皆苦!”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