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又去了一趟莊寧宮監督太後睡下後,梨花還在消化這個大發現。
她嚴令知春、知冬、小順子和小怔子幾人將這些事爛在心裡,往後再不能出口。
不好女色和不近女色,隻差一個字,但天差地彆。
前者對帝王是美名,後者一不小心會成史書千古汙點。
一個帝王不近女色,這種驚天動地的大消息,能將整個天下炸翻,誰敢出去說。
這可實在是……
梨花不知怎麼形容那種矛盾複雜奇怪的心情。
她想到妖孽種種講究的毛病,又想到那些言行舉止怪異的宮妃,覺得不近女色發生在妖孽身上,竟意外的和諧。
再想到有陣子新晉妃嬪去侍膳侍琴侍棋的事跡,獨獨沒有侍寢。
且召見全都是在白日,並且每個被召見的新晉妃子都不很少談論被召之事,一談臉上表情便不自在,沒有發現妖孽就是去過群芳殿的俊太監,所以定是與她一樣,沒見到正主。
梨花恍然明白,原來妖孽不近女色早有跡象,隻是她沒想到罷了。
可是還是不對!
梨花臨睡前,猛然想到妖孽與她相處的情景。
她將那些蛛絲馬跡捋了一遍,唯獨沒有想妖孽對她的種種,潛意識割裂開了一樣。
第一次相見,主動接近她,跟屁蟲一樣跟她去小舍;
第二次相見,厚著臉皮跟上她,借故發上有落葉,偷她的簪子;
第三次相見,送她名貴梨花簪賠罪,替她插上;
第四次相見,任由她踩他的腳、擼他的貓;
第五次相見,被她推到牆上,兩人身體接觸,卻沒推開她;
第六次相見,他將跪著的她拉起,調戲她,揉亂她的發,甚至屈尊替她挽發。
等等等……
還有今日,他攬她入懷,那梆硬的胸膛,那克製的呼吸,壓抑的氣息。
梨花抱著枕頭躺在床上,心跳不知不覺狂加速,妖孽似乎對她……
可還有一點說不通。
若妖孽……
那為何對吳芳兒……
除非妖孽認錯人了,將姓氏音相近的吳芳兒認作了她……
梨花腦中轟然炸開,一瞬將從前所有怪異之處串聯起來:
下旨去群芳殿誇讚吳芳兒:“……在教導《九章算術》中表現俱佳,過目難忘……”
去驚鴻殿時,見到了許多新栽種的梨花樹。
在驚鴻殿主殿時,他徐徐走近,輕聲軟語問她名字,說出“好,朕都記住了”的話。
那夜回來,他目光柔和,將她的發絲纏在手指上,發出“朕以為你……”的欲言又止。
梨花心頭狂跳,她全然想通了,妖孽待她是與眾不同的。
這種與眾不同,是男女之情的與眾不同!
妖孽看上她了!!!
梨花呆呆想得出神。
“主子,您怎麼笑了,還沒睡麼?”昏暗的夜燈中,睡在小榻上守夜的知春坐起來問出聲。
梨花驀然回神:“沒有,什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