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診室內,王康平背著手站在窗前。
身後門被敲響,隨即走進了一男一女。
“報告主任。根據洪清街道八號附近的居民及商戶提供的信息,目標平時兩點一線,深居簡出,很少與人有交際。”
女人穿著一身淺黃色紗裙、畫著精致靚麗的妝容,就連指尖也精心打理過:淺粉色指甲油上點綴著顆顆閃亮的鑽石和小飾品,看起來格外俏皮。
可她開起口來死氣沉沉,冰冷的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與外表有著說不出的違和。
“公司方麵回複,他離職前精神狀況較為穩定,始終按時服用鎮定類藥物,偶爾會與人談論起關於外星文明的話題。迄今為止,再也沒有出現過傷人的舉動。”
女人報告完後,自覺退到了一旁。
緊接著,她身邊的男人也開了口:“目標在12:30離開醫院,隨後打車前往了千達廣場。下車後,在街頭分別攔截了一名男性路人及一對情侶,對話內容均為外星文明、末日降臨方麵。”
“1:10目標在聖瑞斯西餐廳用餐,消費1850元。用餐期間,目標與服務員、鄰桌用餐人員對話,內容與上述雷同。”
“在被餐廳驅逐後,目標於2:50前往科迪亞專櫃購物,消費28653元,並與SA交談外星文明話題。”
“目標在街頭持續遊蕩,3:40進入耀來影院觀看電影,5:50離場後,再次騷擾年輕女性兩名。”
“在此期間,目標無其他異常行為。”
男人一口氣匯報完,看向了王康平。
桌上,平整的擺放著一摞關於李泰緣的報告。
“體檢和精神測試已通過評估,診斷結果為精神分裂症。”
王康平轉身,緩緩踱步到桌前,將報告遞給男人:“根據目標在曼國的就診記錄顯示,此人確實患有精神方麵疾病,應該不是感染者。即日起,正式解除觀察組對他的跟蹤工作。以防萬一,剩下潛伏在目標住宅附近的成員繼續監視,有情況隨時上報。”
“收到。”
男人接過報告,和女人一道離開了辦公室。
老舊的公交緩緩駛過城區,遠處天空燦爛的雲霞愈發濃烈,迷幻的光影將整條繁華的商業街照得通紅。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透過窗戶映射在李泰緣指尖的最後一息暖霞,也逐漸湮滅在了高樓大廈的陰影中。
車窗玻璃上倒映的霓虹逐漸被樹林和灌木叢取代。夜色愈發深沉,班車駛出城區,乘客零零散散下了車。
晚上九點四十分。
冷清的公交車上除了司機,隻剩下李泰緣和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售票員。
郊區的路有些顛簸,李泰緣正百無聊賴的盯著窗戶上自己那張蒼白的臉發呆,直到一聲“小夥子”在車裏響起。
說話的正是那名中年售票員。
孫誌勇覺得很新奇:開往西郊的112公交線路偏僻,終點站在密山水庫附近。
平日裏這趟末班車在途徑幾個屯村後,就不會有其他乘客了。可今天,車上卻多了一個古怪的年輕人。
從上車起,這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就對著窗外發呆,一看就是兩個多小時,期間連姿勢都不帶換一下的。
被孫誌勇這一喊,那年輕人身體猛的一顫,像是突然回過神,眼神還是懵的。
“師傅,你說啥?”
李泰緣長舒一口氣,慶幸還好在到站前擺脫了幻境,否則坐過頭可就麻煩了。
“我說,你哪兒下啊?小夥子年紀輕輕,耳朵就這麽不好使啊。”
空曠的車廂裏攏共就仨人,孫誌勇以為對方沒聽清自己說話,再一次提高了音量。
“哦哦……我在藍靛路下車。”
李泰緣看了眼到站提示屏,望向對方:“就是下一站吧?”
他剛問完,便發現孫誌勇望向自己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見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李泰緣擺出不諳世事的神態詢問道:“怎麽了師傅,哪裏有問題嗎?”
“嘿,誰大晚上跑那地方去啊!”
前麵開車的司機在聽到二人對話後,忍不住接起了話茬:
“藍靛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附近隻有一家殯儀館。這會子殯儀館也早關門了,在那兒下車,起碼得等到明天早上六點,才有回城的公交經過。小夥子,你是不是弄錯地方了?”
“對啊。這已經是今晚的最後一趟車了。”
孫誌勇擰開保溫杯,淺嘬了一口茶:“深更半夜荒郊野嶺,那地方陰氣又重,大晚上去多晦氣。我看你也甭下車了,跟我倆回宿舍湊合一宿吧。我們那地兒寬敞,還有好幾張空床呢。”
“不是還有趟404嗎,我要在藍靛路換乘的。”李泰緣再次望向了窗外。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充斥著整個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