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庭院被收拾妥當,蘭清若還依偎在霍子曜的懷裡不停地啜泣。
老王妃聽得不甚心煩,拍了拍桌子,“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換親之事,眼下已然成了定局,以後誰也不許再去追究了。這個混賬婆子既已認罪伏法自戕於此,就算便宜了她。不過,清若,這件事雖然你不知情,但是出自你的院裡,也是由於你的管理不善所致,就罰你一個月的月錢,回去思過吧。”
原來隻罰了一個月的月錢,蘭清若聽到這點兒不痛不癢的懲罰,一直繃著的弦瞬間鬆懈下來,登時癱坐在地上。
這一切看在霍子曜的眼裡卻當成是單純的蘭清若受不了這個刺激,抬頭便要找老王妃求情,“母親,這件事情本與——”
老王妃知道霍子曜什麼都不懂,心思簡單,任由他說下去隻會更壞事,所以當即一個眼神讓他閉了嘴。
這些小動作,自然是逃不過霍危樓的眼睛,他雙眸微眯,堪堪地接過話來,“這件事情本就不簡單,可不是蘭姑娘一句不知情就這麼算了的——”
這話茬明顯是不想善罷乾休,蘭清若一聽,立即掙脫開霍子曜的懷抱,跪到老王妃的麵前,大淚兒小淚兒地說道:“清若知錯了,清若定當回去細思已過,嚴加管束身邊之人。”
“好了,既然知道錯了,我今天就做主了,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沒事了,大家也都散了吧,我累了,要休息了。在我這院裡亂騰這一天,唉……”說罷,轉過身去不再看眾人,身邊的嬤嬤即刻上前攙扶著離開了。
霍危樓還想再說什麼,沈心玥走到他麵前,笑笑,輕聲說道:“算了吧,二公子想說話都被老王妃給製止了,為什麼?就是蓋棺定論,不想追究真正的幕後黑手。這麼明顯的事情你既看出來了,何必再多說呢?即使你分析得頭頭是道又如何?有證據不也是草率結了案嗎?你母親的事,你可做得了主?”
不錯,即使霍危樓與老王妃一直關係疏離,他也未曾忤逆過她,隻因她是他的母親。
霍危樓麵色陰鬱,不再言語,轉身大步離開。
“喂——說走就走,也不帶打聲招呼的。”沈心玥無語,隻得快步跟上。
雖然心裡清楚,奶娘隻是一個替死鬼而已,但是這件事情也算是初戰告捷,沈心玥還是很高興的。
自回到臥房以後,她便哼著小曲兒,裡裡外外地忙個不停。
霍危樓並沒有她那般的好心情,劍眉微蹙,慢慢地回想這些事情,看到沈心玥端著給他煎藥的藥鍋正要往外走,猛然出聲,“不對。”
“什麼不對?”一隻腳剛要邁出門檻,沈心玥又收了回來。
“蘭清若如果真的是幕後之人,怎麼可能愚蠢到把那些藥渣留在自己的房中等著人去搜?”霍危樓眯眼看著沈心玥,他隱約感到這個女人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
沈心玥一笑,端著藥鍋又回來,放到桌上,坐到霍危樓的麵前,看著他眉頭緊鎖的樣子,說道:“她當然沒有蠢到那個地步。”
“那你的藥渣是從哪裡找到的?那麼一會兒的功夫,本王不信你有三頭六臂,從那麼大的院子裡把這些東西搜出來。莫非你還有彆的幫手?”霍危樓眯眼慢慢湊近沈心玥。
沈心玥被他逼視的有點兒壓力,撤身後退,“我當然沒有三頭六臂,更沒有什麼幫手。咳咳,那些藥渣隻不過是我提前帶在身上的,也不是什麼催情香的藥渣,就是普通的而已。趁著跟著我的那些人在我身後之際,拿了出來罷了。”
自己的戲做得很足,沈心玥想到當時那些去監視她的下人們看到那包藥渣時的情景,就有些失笑。
“什麼?你?”霍危樓被沈心玥的坦白激得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這是陷害。”
“這不叫陷害!這叫做兵不厭詐。如果不是她們做的,她們自然打死也不會承認,我這一計就不會成功;或者,如果她們不是做賊心虛,能細細地想一下,自然也就上不了這個當。”沈心玥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怪隻怪麼,他們作惡在先。
“你就不怕萬一被拆穿,你的小命不保?”不知為何,霍危樓竟覺得有些後怕。
“當然怕。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在這麼一個偌大的攝政王府,我初來乍到,身邊要人沒人,手裡要錢沒錢,說是讓我去查,我去哪裡都受限製,豈不是白說。一直被冤枉的是我,我若不想辦法自救,誰還能救我?不置於死地而後生的話,早晚被人害死。”沈心玥咂麼咂麼嘴,不以為意。
“你放心。那個奶娘絕非枉死。這件事當中,與她絕脫不了乾係。她懂得藥理,所以那些我們始終查不到來源的毒藥,皆是出自她之手。將我迷暈偷梁換柱,用催情香這種下三濫的東西將生米做成熟飯還想嫁禍到我的身上,還要用斷腸散將喜婆殺人滅口。”
“至於蘭清若,也定非乾淨之人。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收買喜婆的不是十兩八兩的白銀,那可是一袋金子啊。試問一個區區奶娘,哪裡來的金子?再者,如若真如她所說,恨蘭清若入骨,她常年貼身伺候,何時不是下手的機會,還用大費周章地等到她大婚之時?糊弄鬼呢?隻不過蘭清若有老王妃護著,逃脫了罪責而已。”
沈心玥忿忿不平地說著,越說越有種惡人不除心裡不快的鬱悶,也不再等霍危樓說話,端起藥鍋氣呼呼地走了。
東廂房院外。
霍子曜攙扶著看上去悲痛欲絕的蘭清若行至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