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婆娑的蔡秀玲甩開溫如許試圖攙扶她的手,可卻因為溫如許的話漸漸安靜下來。
沒想到,看透她那點小心思的,竟然是她最討厭的兒媳婦。
溫如許沒有因為蔡秀玲的舉動惱怒,看向沈煜之:“煜之,你帶爸先去書房吧,我在這兒陪媽說會兒話。”
沈煜之嘴唇微張,眼神中流露著些許擔憂。
以往,溫如許跟蔡秀玲的婆媳關係就令人堪憂,此刻鬨到這個地步,他們父子要是不在場,沈煜之真怕溫如許會應付不了。
可溫如許的目光平靜,莞爾,又重複一遍:“去吧。”
沈宗鎮看出兒媳並非是逞英雄,並且她們都是女人,總比男女隔著思維差異,在這裡驢頭不對馬嘴要強。
“走吧,煜之,聽你媳婦兒的。”
沈宗鎮經過沈煜之身旁,拍拍他的肩。
臨走時,沈煜之還對溫如許使了個顏色,暗示她,實在應付不了了立馬喊自己出來,千萬不要硬撐。
溫如許輕輕合了合眼。
等父子倆走後,客廳內隻剩下溫如許婆媳二人。
溫如許開門見山:“媽,我知道您一直都不喜歡我,我也不見得有多喜歡您,可我到現在還願意尊重您將您當做長輩,也隻不過是因為煜之的緣故,換句話說,我們兩個現在還會有交集,完全是因為有煜之在中間做這個鏈接的紐帶。”
蔡秀玲已經稍稍冷靜下來。
雖然不滿溫如許,可她也不想真在兒子丈夫眼中落得一個瘋婦人的形象。
“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瞞你,你剛才說我是想得到他們父子倆的關注?我確實喜歡秦羽那孩子,把她當做自己兒媳婦的最佳人選,再加上多年的交情,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煜之讓秦家徹底破產。”
蔡秀玲聲音裡雖然還帶著痛哭後的沙啞,可語氣卻非常冷漠。
或許是因為隻剩下溫如許在,她不想再將自己狼狽的一麵展示出來。
倏然,蔡秀玲眼中恨意叢生——
“你知道的,我是真不希望你做我的兒媳,如果你為我們沈家生下一兒半女綿延子嗣,我或許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分散一點對你的恨,可這麼多年你連個屁都沒有!每每看到你,我就會想到我死去的鐸兒!”
提到沈鐸,溫如許的眸子裡多了幾分傷感。
之前,她之所以一直留在沈家,除了因為沈煜之能為她弟弟治病,也是因為沈鐸的死是她的心病。
她有想過用自己的不幸來贖罪。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經曆也越來越多,溫如許的思想也在產生改變,再回過頭來看,她也覺得當初用婚姻來贖罪的舉動屬實荒謬。
雙方除了更加痛苦,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你大概不會相信,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忘記過沈鐸,你恨我,我可以理解,可這不應該是你強加給煜之束縛的理由,這樣偏執,反倒把你跟現在還在人世的家人們推得更遠了,不是嗎?”
溫如許皺著眉:“我已經猜到你剛才為什麼那樣了,作為母親,同為女性,我能想到沈鐸的離開對你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沈鐸常說,他媽媽雖然身在豪門,其實過得也很辛苦,作為兒子他很心疼……”
蔡秀玲眼中多了幾分訝然。
這樣一個體貼且善於表達的兒子離開人世,也相當於帶走沈家唯一能體諒蔡秀玲的人。
區彆於沈鐸,沈煜之一直都是個不善言辭,所做大於所說的類型,相比之下,才顯得不近人情的涼薄。
不過,現在的沈煜之也在慢慢改變,他會表達,會試著用溝通的方式聆聽彆人的感受……
國人示愛向來含蓄,人們常常能對著愛人輕而易舉的表達感情,卻在麵對父母的時候愈發靦腆。
大抵,這便是蔡秀玲並沒有感覺到沈煜之同樣是個貼心的兒子的緣故。
“媽,你應該沒注意到吧,煜之跟沈鐸不一樣,他是個遵循自己內心規則的人,你眼中總覺得煜之向著我,不如說,他是在依照自己心中的那份規則評判對錯,我很佩服您,您培養的兒子都這麼優秀。”
聽著自己最討厭的人在跟自己共情,蔡秀玲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最後隻覺得憋屈。
她曾經也是一個生活在溫室裡的大家閨秀。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她,讓她變得這樣暴躁粗鄙,蔡秀玲自己也說不上來,更記不起她什麼時候變得陌生到連她自己都不認識了。
“我不用你在這裡假惺惺的用這套說辭勸我,也不會因為你說了幾句人話,就對你產生改觀接納你這個兒媳,不管是鐸兒還是煜之,他們兄弟倆都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我比你要了解他們,你要是真想做點好事,就跟我一起勸煜之放過秦家,彆讓兩家的關係因此斷送。”
蔡秀玲雖然嘴上依舊不饒人,可她心裡對溫如許還是有幾分感激的。
隻是因為矛盾太多的緣故,溫如許一時間也沒有注意到,蔡秀玲跟她說話的語氣沒有先前那麼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