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裡外的清河莊。
天將黑,一眾小學童慌慌張張跑著,路過的地方留下濃濃的臭氣,被簇擁著的是童仆築箏,背著王荇。王荇後身全是糞汙,手上也有,隻能抽泣不能擦拭,更顯可憐,令跟在周圍跑的小同門愈加憤慨。
“啊,怎麼這麼臭。”
“出啥事了?”
奔跑中的許詢控訴原因:“司馬倜把王荇推進了茅坑。”
“不能吧?”
“也不一定哦,平時我常見司馬倜帶著人欺負王荇呢。”
“柿子挑軟的捏唄,欺負王荇家窮。王荇太可憐了。”
這三個小學童也跟在了隊伍後頭。
築箏怕汙了王荇的住舍,就把他背到自己住的地方,同舍的童仆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趕緊端盆的端盆、挑桶的挑桶,迅速去庖廚打熱水。
許詢囑咐司馬無境:“你看好這裡,我去找夫子。”
“還、還要找夫子?”
“不然呢?”許詢一生氣,肥嘟嘟的小臉蛋撐的更開,五官全是圓的了。
“好吧。”司馬無境回頭,看已經褪掉臟衣坐到盆裡的王荇,瘦的皮包骨頭,他偷偷戳下自己的肚子,跟許詢的肚子差不多胖呢。司馬無境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擠開眾同門,找到一塊手巾,擠回盆前給王荇擦臉、擦手。
王荇躲避:“彆,臟。”
司馬無境緊抓他的手,真是又懊惱又後怕又擔心,幾乎不喘氣的大喊:“我跟司馬倜不是一夥的,我跟你才是心照之交,以後司馬倜欺負你就是欺負我,辱你就是辱我!你放心,袁夫子來了後我作證,就是司馬倜把你推進茅坑的,我親眼看到的。”
王荇吸著鼻涕,使勁點頭,心道:那就好,有你作證,更坐實司馬倜的錯,他在清河莊應該呆不下去了,莫怪我算計他,是他始終不放過我,我才行此計的。
一切都如王荇謀算,袁夫子發了大火,司馬倜不但不認錯,還和往常一樣抵賴:“我根本沒使勁推他!”
“茅坑那麼窄,是他倒黴正好掉進去了。”
“不,我想起來了,是他自己願意躺進去的,我沒來得及撒手。”
“就是他自己掉進去的,王荇你說實話,你要敢誣賴我……”
誰會相信,一貫囂張、愛撒謊的司馬倜,這次講的全是實話呢?
再看王荇,太可憐了,哭得都快迷糊了。誰又能想到這孩子心裡清醒的很,心裡有個小王荇在句句回應司馬倜。
“嗯,你確實沒使勁推。”
“為了輕鬆掉進去,我這兩個月特意少吃呢。”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非你沒來得及撒手,是我拽住你袖子了,你當然撒不開。”
“我當然敢誣賴你,為了能賴住你,我忍氣吞聲大半年!被清河莊除學籍,被袁夫子棄,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意味著往後無正規精舍收你,無名師願教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