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女郎、嗝,考、嗝……”短短幾字,謝據被自己氣撅了嘴。
他真的被王葛的樣子驚到,打了一個嗝後,無數個嗝排山倒海。嗚……白穿這麼好看了,顯得好蠢。
“我沒考好。”王葛先回答問題,免得小家夥著急。然後又一次上下打量他,讚賞:“虎子,剛才我都沒敢認你,真俊!”
“真的麼?”我更不敢認你哩。
“嗯!今日看到阿據,讓我想起左夫子講過的……芝蘭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
謝據緊接下一句:“君子修道立德,不謂窮困而改節。”
二人互誇,更增歡喜。
謝據的嗝來的快,去的快。他知王葛不能在外耽擱時間,就陪她一起往林木苑走。“我來山陰前,在南山對岸見到了荇阿弟。”
“我阿弟?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去清河莊考試,繞道遊曆南江。他一直想看看我給他講過的樓船,也想看看我求學的大山。”不能再說了,越說越掛念。
“荇弟很好。”謝據真誠讚道,將那天怎麼遇到王荇、交談的事都簡略一說,再感歎,“沒想到陳郡袁郎君竟然就在踱衣縣。”
王葛……此袁郎君真是謝據曾提及的,比劉泊還早慧的袁郎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袁郎君看上去粗獷,每次出現、離去都很神秘,不似儒士,反而似俠士。
謝據一看她這副樣子,就知她確實不知袁彥叔出身。該言正事了。“我聽說,此次匠師大比與往年不同。”
王葛肅容聆聽,謝據身份特殊,他的“聽說”肯定有依據。
“應會提前讓考生擇農、擇兵,分彆進入農考場、兵考場。考場不同,考核方式、規則皆會不同。兩類考場,唯留取的名額相同,每個考場取前四十名。”
“總留取人數多了。”孟女吏說過,往年會稽郡、木匠大類的初級匠師隻錄取六十人。今年增加二十!“擇農?擇兵?”她低聲念叨,還真是新奇。
“倘若此消息為真,女郎怎麼選?”
“擇農吧。”王葛一笑,“我出身農戶,一直期望能製出讓開荒、耕地更便利的農具。”這次回鄉,她要好好鑽研犁,必須讓曲轅犁提前誕生。
謝據搓著手,頗為激動:“葛阿姊,你信嗎?我比你還期待此心願達成。”
“當然信。”哈,小家夥連“葛阿姊”都脫口而出了。
“匠師大比後,你暫留山陰縣麼?”
“不,我回家。今天我方知跟匠師的差距有多大,回去後,我想去官署匠肆曆練一年半載,明年……興許後年吧,再來山陰。”
剛才的角逐還剩四十幾人時,她就被淘汰了,是準匠師中最後被淘汰的,可這種成績沒意義,唯一的利處是不用受罰。八百參賽者,四百名之後的都被留在匠肆裡,也不知讓他們做什麼抵罰。
風送涼意,長街短聚,終要一彆。
謝據登車後,沒讓部曲掩門。他目送王葛,此彆後,至少半年見不到。
王葛幾步一回首,將進入林木苑,又跑回幾步,衝小家夥揮手、喊道:“虎子,等我回踱衣縣,必有再聚時!”
“勿忘此約!”我明日就回南山了,提前在踱衣縣等你,必有再聚時。
下午申正。
王竹背著沉重麻袋,氣喘籲籲趕至葦亭。
賈嫗正搬木柴,王大郎在西邊小茅屋前編筲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