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正好那天鋪子歇息,羅文炳也聽說了猴子盜墓的事情,就尋思和幾個喜歡尋些神神鬼鬼東西的兄弟夥上山去觀一觀稀奇來。
結果那天點兒背,還沒走到地方,天兒就開始落雨,一行人罵罵咧咧隻好趕緊找避雨的地方。
那天的雨不知怎的非常急,傾盆而瀉,白色的雨線刷刷往人頭臉上砸,糊的眼前的路都看不清楚,加上那是很少有人走的草泥山路,滑的要命,走一腳拐一腳,羅文炳一不留神就摔了個四仰八叉。
等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在前麵跑的那幾個混球全部都沒影子了,地上有草掩著也看不見腳印。
羅文炳沒辦法,那一屁墩兒摔得他尾巴骨生疼,他都懷疑摔骨裂了,隻好先尋了個勉強能避雨的大樹,一瘸一拐小心挪到底下站著。
雨一直下不停,眼看天都擦黑了,也不見那幫人來尋人,羅文炳是又氣又怕,這荒山野嶺的,萬一冒出來個野豬什麼的給他咬了,總不能找閻王爺說理去。
於是羅文炳就忍著疼,費儘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爬到了樹杈上,將外衫褲子脫下來擰了水又穿上,想著就這麼湊活對付一晚上吧。
哆哆嗦嗦睡到半夜驚醒來,發現雨停了,這才不由得鬆了口氣。
肚子一陣嘰裡咕嚕的叫喚,羅文炳記得自己爬上來的時候,這顆大樹邊上似乎有一顆野荔巴子樹,這個季節也差不多熟了,鼻尖都能嗅到香味,正好摘兩個填填肚子。
他便齜牙忍痛爬下樹,又爬上一邊的果樹,隨手往邊上的果樹杈上摸索了一把,抓到兩三顆揪下來。
甜甜的汁水下肚,嘴巴裡直往外分泌唾液,腹裡的餓蟲饞蟲都被勾起來了。
黑燈昏樹的也看不明白,羅文炳隻能憑感覺摸索著去抓,一下子捏住了一個毛不耷拉的,似乎是個大個頭果子,想揪又怎麼也揪不下來,不由得感到奇怪。
肚子裡的饑餓催得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管這些,索性也不去理睬,揪了邊上的果子使勁吃,好不容易把肚子塞了個半飽,天也霧蒙蒙的開始有了亮的動靜。
被山裡的冷氣凍了一晚上,羅文炳腦袋疼的厲害,昨兒那一摔,摔得他屁股瓣兒到現在還腫著,連帶著腰上麵那一片都是麻木的,就想著趕緊下山去。
腿腳又摔得不靈便,羅文炳出了一頭汗,好不容易才爬下了樹,避開傷處站靠著樹打算歇一歇在走,結果就看見樹後麵的草叢裡窩著個黑壓壓的什麼,臉正朝著他這邊,一直在盯著他看。
羅文炳渾身的汗毛瞬間就炸了,也沒看清那是個什麼鬼東西,抓起樹底下的碎石頭就砸過去,也不管打沒打中,扭頭就想跑。
可不管他怎麼跑,一直跑到天光大亮,一回神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顆荔巴子樹底下,隱在草叢陰影裡的那團黑乎乎的東西還在盯著他。
四周寂靜的連一聲鳥叫都聽不見,羅文炳的心頓時一涼,心想完了,他怕是遇上早年采藥摔死在這山上的孤魂野鬼了。
有老人言,橫死的鬼都不甘就此命絕,怕是想把他這個大活人的命也一起索走咯。
這小子也是個骨骼清奇的,心裡一尋思是不是這橫死的鬼沒有親人祭奠,好不容易見著個會喘氣兒的,這才想困住他給解悶子。
於是他也不跑了,反正累死也跑不出去,就在離那邊兩三米遠的地方,從樹上揪下來一大捧果子,擺了三堆,掰了三根一樣長的樹枝插上。
然後喋喋不休的衝著困住他的鬼說了一連串好話,答應那鬼等自己回去了就帶人上山來找到他的屍骨,找到他還在世的親人,或者給他立塊碑,清明十五的燒些紙錢。
完了又衝著那個方向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心裡琢磨著他都這麼有誠意了,那鬼怎麼也得給點兒麵子吧。
結果沒想到,他這三個響頭磕完,剛爬起來,就聽見樹後麵撲通一聲,一團黑壓壓的東西掉了下來,唬了他好大一跳。
定睛一看,發現那東西是半拉猴子屍體,不知死在這裡多久了,皮都乾巴裂了。
羅文炳好懸氣了個倒仰,乾你姨婆哦,合著他這麼半天求爺爺告奶奶的,響頭全都磕給這破腦殼猢猻咯。
他氣的冒煙,三兩步過去一查看,這才發現那乾猴屍上裂開的不是皮,而是氧化了的棉麻布料。
羅文炳本就是吃這碗飯的,自然能認出這具屍體不同尋常,驚疑之餘,不由得也聯想到了近幾天傳的沸沸揚揚的猴子盜墓一事。
會不會是那些猴子把棺材掘出來,把裡麵的古屍隨意丟棄在這裡了吧,看了看邊上的果樹,羅文炳越發覺得很可能就是這個樣子,猴子又不是傻子,乾巴巴的柴肉哪有香甜的果子好吃。
仔細看了看,發現那半拉乾屍底下似乎還壓著什麼東西,隨即上前將乾屍挪開,結果在底下看到了很長的一大截蟒蛇的屍骸。
本著不撿白不撿的道理,羅文炳就將那兩半截乾屍,用摘下來的樹條編成籃子裝了起來,帶下山,回來後又把它們用結實的麻線連接起來,擺在展覽櫃裡。
雖然這次下山是順利的,但他也沒忘記自己之前遇到鬼打牆時候的承諾,每天都會給乾屍上一炷香,擺點小水果之類的。
至於籠子裡的猴婆婆,是羅文炳背著乾屍下山時,察覺到身後的樹叢裡有動靜,幾次回頭,終於發現跟在他身後的是一隻人不人,猴不猴的古怪東西。
猴婆婆的目標似乎隻是他手裡的古屍,並沒有表現出要攻擊羅文炳的意思。
羅文炳急著下山,索性也不去管它,就這麼一直跟到山下,也幸好當時天已經黑了,跟著自己身後在街上晃蕩的時候也沒被什麼人發現。
之所以說猴婆婆是個人,是因為羅文炳發現,一到半夜,這東西就會絮絮叨叨說悄悄話一樣,嘴裡念叨著一些很老很老的土話,發音跟這裡的少數民族一樣,他可以聽懂一點點。
羅文炳也因此懷疑,這猴婆婆會不會就是這次盜了土司墓的那隻“猴”。
這一段是三叔番外新坑〔蛇嶺屍窯〕的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