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真不知道的是,當他和劉金貴離開武館去購買藥材的時候,館主林鎮北卻是悄然召見了掌管廚房事務的蔣大廚。“館主,您叫我?”蔣大廚一進屋,便輕聲詢問,要是方真在這兒,必會認出這蔣大廚廚便是早上喚他上菜之人。“蔣師傅,你在武館也乾了那多年了,有些事我也不想說破,你也知道我們練武之人消耗巨大,若是連飯都吃不飽,又哪來的力氣修習拳術,我希望今天早上的事情是最後一次。好了,話我就說到這,你且回去做事吧。”林鎮北端坐屋內,背對著蔣大廚,沒有回頭,一邊自顧自的擺弄著桌上的茶具,一邊語氣不善的說道。蔣大廚應了一聲便滿臉狐疑的退出館主靜室,撫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怎也想不明白為何館主會如此動怒?平素廚房出餐,皆是按往常眾人飯量來定,甚至還會多出兩層,怎會出現有人吃不飽的事情?甩了甩頭,無奈之下,他隻能將這個問題歸咎於近期眾人食欲激增,決定回去後重新調整菜量,確保人人吃飽。……“終於全部購齊了。”方真將最後一包藥草穩穩地擲於身後板車上,隨後便把手中的銀錢交給藥房管事會帳。就在他和劉金貴兩人合力推著車準備返回武館之際,一道熟悉的人影恰好自附近的賭坊步出,紅光滿麵的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方真見狀,迅即垂下頭顱,唯恐被人認出,但從對方大搖大擺離開的模樣來看,顯然沒有留意到他。“金貴,你先帶著藥材回去,我肚子突然有點不舒服,要先去方便一下。”待那身影漸漸隱於一條深巷儘頭,方真眼珠一轉,捂著肚子假裝一副快要憋不住的模樣。“好的,那你快去快回,林伯那兒我自會分說。”劉金貴叮嚀了一句,便獨自推著板車離開。緊接著方真目光鎖定那巷口,趁著對方還未走遠,連忙抬步跟上。巷子,賴三吹著勾欄小曲,滿麵春風的闊步前行,手中還上下掂著一袋沉甸甸的銀兩。原來,昨日他在賭坊鏖戰了一整夜,起初手氣低迷,總是輸多贏少,頃刻間便將他身上為數不多的錢財輸了個乾淨。輸紅眼的賴三頓時上頭,冒著高額的利息風險當場向賭坊借了不少賭資,直到淩晨三刻他才時來運轉,不僅儘數扳回先前的損失,將借來的賭資還上,甚至更是意外的大賺了百兩紋銀。此刻的賴三迫不及待的開始幻想起如何消費這筆橫財巨資,男人嘛幾乎都一個樣子,有錢了無非就是吃喝嫖賭那幾件事。於是他打算先回家補個回籠覺,養足精神,待到晚上,便直奔翠嵐居這個清源縣有名的銷魂窟,找兩個絕色佳人,好好的泄一泄近幾日積攢已久的火氣。賴三的左手忽然不自覺的探入上衣兜囊之中,那藏著一包神秘藥粉,此物據說源自天竺,是昨兒個二當家賞賜給自己的,傳聞有金槍不倒,夜禦百女之效。念及此處,他的嘴角不禁慢慢上翹,隨之發出一陣淫邪的低笑聲,絲毫沒察覺出身後有一道人影正悄無聲息的慢慢逼近。方真手中緊握著一隻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摸來的粗布麻袋,悄悄的尾隨在賴三後頭,見四周寂寥無人,唯有他二人的身影,此刻又聽到賴三那惹人生厭的笑聲,方真再也忍不住心頭怒火,猛的上前一下將麻袋套在了對方的頭上。“啊,是哪個鼠輩暗箭傷人?不知道本大爺是黑虎幫的嗎?”突如其來的偷襲令賴三措不及防,並且眼前驟然陷入一片黑暗,不免使他從心底升起了一絲慌亂和恐懼,本能的搬出黑虎幫的名頭企圖喝退偷襲者。“找的就是你這個黑虎幫的敗類!”方真冷笑一聲,將所有憤怒全部傾注在拳頭,手腳並用的打在了賴三身上。“嗷......”賴三吃痛之下,不禁激發出了他身上殘存的血性,猛的發力,一把將方真撞倒在地。跌坐在地上的方真,眼見賴三快要掙脫掉頭上的麻袋,麵露焦急之下,腦海之中忽然閃過早前教習王震演練大力牛魔拳的畫麵。緊接著他重新站起身來,福至心靈的用出了一招牛魔頂角,將全身勁道匯聚於雙拳,曲膝沉肩,借用腰部發力,重重地打在了賴三的胸膛之上。這一拳力透骨髓,打的賴三眼冒金星,喉間發出痛苦的悶哼,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抵抗之力。正當方真欲乘勝追擊,用腳重重地踹向對方之時,巷口處赫然出現了兩名黑虎幫的成員,顯然他們是聞聲而來。不得已之下,方真略帶不甘的瞥了一眼癱軟在地,痛苦哀嚎的賴三,順手撿起地上掉落的一袋銀兩便奪路而逃。“三爺,您沒事吧?”那兩個黑虎幫的幫眾見狀,不假思索的衝上前去,迅速將倒地的賴三扶起,他們一邊小心翼翼的解開套在對方頭上的粗布麻袋,一邊關切的詢問道。“誰打的我?”脫困而出的賴三一把揪住麵前一人的衣領,語氣森寒的追問道。“不……不知道,三……三爺,那人一見到我們就轉身跑了,根本來不及看清長相。”那名被揪住衣領的漢子被賴三身上所散發的癲狂之氣懾,一時間言語有點哆嗦。“三爺,雖然我沒看清那人的長相,但我注意到對方所穿的衣服,應該是福威武館的人。”另一名漢子見賴三幾乎要噬人的目光,連忙出言補充。“福威武館?”賴三聞言低聲重複了一遍,目光閃爍之下慢慢的鬆開了眼前漢子的衣領。“三爺,那福威武館的林鎮北可不是好惹的主,連咱們的大當家都要對他忌上三分。”那名提及福威武館的幫忙見狀,趕緊壓低聲音提醒,言外之意無不暗示賴三放下今日的恩怨,切勿因一時意氣,做出那以卵擊石的行徑。“什!他林鎮北不好惹,難道我賴三就好惹,這筆帳,我三爺暫且記下了,日後定叫那福威武館加倍奉還。”賴三在兩名漢子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此時聽到其中一人的善意提醒,他轉頭凝視,接著一把推開了對方,隨即咬牙切齒的揚言要討回今日之辱。那名被推開的漢子不敢反駁,隻能低頭默默稱是,然後又趨步上前攙扶住賴三。“等等!我身上的銀袋子呢?”正當賴三在手下的攙扶下準備離開巷子時,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臉色瞬間劇變。“三爺,我們趕過來的時候,這地上除了您還有幾片落葉,我們什都沒見到,更遑論袋子了。”一名手下趕緊回應,生怕賴三誤以為是他們偷拿,然後將滿腔的怒火轉移到他們頭上。“該死的福威武館,竟敢搶到老子頭上來了,老子和他們沒完!”賴三心中明了,自己的手下斷不敢私自拿走銀袋,定是被那偷襲者給順手牽羊了。一想到自己辛苦贏來的百兩紋銀還沒捂熱,便落入他人之手,賴三的臉色越發顯得陰沉,簡直如鍋底一般漆黑,於是心中暗暗發誓: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另一邊,揍了一頓賴三,報仇解氣的方真一溜煙兒的小跑回武館,他在確定身後沒有追兵之後,才堂而皇之的步入後門。“方真,你怎這久才回來,剛剛林伯看不到你,我隻好借口說你去了後廚幫忙,這才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方真甫一踏入門檻,劉金貴便迎麵湊了上去,臉上露出幾分責怪之意。“嘿嘿,我剛剛在茅房撿到了二兩碎銀,琢磨著附近會不會還有別人掉落的,於是耽擱了些時間。”方真麵不改色的編著假話,接著又隨手將一塊碎銀拋給了劉金貴,算是謝過對方的掩飾之情。“這我怎好意思呢!畢竟銀子是你撿到的。”劉金貴雙手穩穩接過飛來的碎銀,臉上的陰霾頓時消散,嘴上雖然說著各種推辭的話語,但是他的手掌卻握緊了銀子,完全不像是要還回去的樣子。方真見狀隻是輕輕一笑,並沒有出言戳破,他回想著自己剛剛揍賴三的那一式大力牛魔拳,不由得心頭火熱,畢竟哪個男人年少時沒有懷揣過仗劍走天涯的夢想?此刻的他甚至懷疑自己莫不是是一個習武天才,僅僅隻是觀摩過一遍拳法,竟然能夠信手拈來?但緊接著方真又立馬否認了這個想法,自己有多少斤兩還不清楚?倘若自己真的有這般妖異資質,這三個月來也不會生活的如此不堪。正當他陷入困惑之時,腦中又記起了王震早前講述過的“易經洗髓”之說,自己早上的身體異狀和對方所描述的情況不謀而合,難道自己身上的那些黑色汙垢正是易經洗髓之後排出來的雜質?而造成這一切變化是在自己嘴多出了那顆神秘的獸牙之後,方真隱約間似乎抓住了一點靈機,自從嘴長出那顆獸牙,他就好像就變得十分能吃,並且無論攝入多少食物,肚子卻沒有產生一丁點的變化,始終保持平坦如一,難道自己吃的那些東西全都轉化成某種能量供給給了獸牙,然後獸牙悄無聲息的改善著自己的體質?“方真,你不是在後廚幫忙嗎?怎在這兒?算了,前院正好需要一個陪練,就由你去幫襯一二吧?”林伯此時緩步踏入後院,恰好撞見了陷入沉思的方真,臉上不免泛起一絲迷惑,不過他並沒有過多深究,而是立刻為對方安排好了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