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映堂眼睜睜的看到一隻掙脫了拘束的A級汙染物,竟然就這樣在夜晚出現在偵探社門外,哭泣著哀求著,跪倒圍牆外懇求祈行夜吃了它。
但當天亮時祈行夜也沒有出現。
於是那隻令無數調查官戒備的強大汙染物,竟然就此心碎,就在偵探社外撞柱而死。
汙染物:得不到神的認同,我不如去死!
而祈行夜……祈行夜依舊在清晨微涼爽快的風中,睡的香甜幸福。
至於汙染物?
什麽東西,聽都沒聽過。
雖然早就聽說過偵探社曾是凶宅,厲鬼親口承認偵探社地底有地脈,但楓映堂並沒有當回事。
直到現在,他才後知後覺,哦……原來是真的!
每晚都要處理偵探社外大量汙染物的屍體,甚至因此都完成了調查局KPI的楓映堂,神情複雜。
所以說,不愧是那位秦主任嗎?
說是凶宅,絕對是凶宅,少死一個都不算。
但祈行夜雖然是在沉睡中,卻也沒閒著。
所有死在偵探社附近的汙染物,甚至是死在地脈線路上的,都在死亡後重新化作最原始的汙染能量,被昏睡中的祈行夜無意識吸收。
急得差點哭出來的調查官緊趕慢趕追過來,唯恐因為汙染物掙脫而傷到商長官,結果就看到汙染物在自己麵前活生生化作一團黑泥,然後消失得一乾二淨。
汙染物:嚶嚶嚶吃了我!吃了我!
祈行夜:zzzz……咦什麽東西?好飽。
楓映堂和調查官們:…………
沒有被成功吃掉,而是被調查官用拘束箱帶走的汙染物,當場就哭成了狗,淚淹京城。
而被一再挑戰認知常識的楓映堂,人都已經麻木了。
楓映堂:我知道汙染物都有病,但沒想到它們竟然還有這一麵……
不過也得益於祈行夜對汙染的致命吸引力,在他回到京城的這幾日間門,京城的汙染案件數量急劇下降。
沒辦法。
所有汙染都不由自主向著祈行夜的所在靠近,如同臣子依戀他的君王,信徒朝拜他的神明。
從祈行夜找回記憶,覺醒成為黑暗的主人那一刻起,在吞噬和殺戮的本能之外,所有汙染物,都又平添了另一重本能。
那本能名叫——祈行夜。
最近幾天在京城附近執行任務的調查官,都對此深有感觸。
往往追著追著,汙染物就在中途突然消失了???
等調查官累死累活再追上時,就發現讓自己心心念念的汙染物,正跪在偵探社外扒牆哭。
汙染物:神啊!神啊求您食用我!
調查官:“……………”
我踏馬……辛辛苦苦追著對峙的汙染物,竟然在祈行夜門前主動求死??
過於明顯的對比,差點讓調查官們心態都崩了。
更離譜的是,不論執行的什麽級別類別案件,不論地點具體在哪,他們總能在偵探社外,和自己京城的同事們碰麵。
平日裏往往一年都忙得見不到的人,全都在偵探社外見了個遍。
堪比大型朋友碰麵,同期聚會。
又驚又喜的調查官們敘舊許久,才後知後覺:……嗯?我是來乾什麽的來著?
不過,就連汙染源都跑了,其他小卒卒又能翻起什麽浪花?
汙染案件又能堅持多久?
順勢結案罷了。
調查官們難得這麽悠閒,在偵探社外老友敘舊後,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萬國都在感歎,原來調查官的工作這麽好做——隻要在偵探社門口等著不就行了嘛!這題他會!
萬國:守株待兔,get√
楓映堂:“…………”
他將這件事匯報給商南明聽時,商南明也勾起了唇角,笑意一閃而過。
“不過,現在想要見行夜一眼,可是不容易。”
商南明指了指頭頂,無奈道:“一眼沒看到,行夜就多了兩位騎士。”
愛人太有魅力的苦惱,大概也在於此。
商南明防住了3隊,防住了特工局,卻萬萬沒想到,就連狗狗也是他的“情敵”。
還一出現就是兩位。
——狼犬和狗狗球。
那隻小煤球不僅從試驗場跟了出來,還日夜守在祈行夜身邊,寸步不離。
凝聚了十八年來所有滲透現實的汙染能量,等同於汙染具現化本身的小煤球球,看似滾圓柔軟沒有攻擊力的可愛小身軀,卻有著遠超於秋白素的力量,足以擊殺任何想要靠近祈行夜的生物。
不論是汙染物,還是人類。
狗也不行。
——尤其是狗。
爭寵並沒有隨著祈行夜離開試驗場而停止。
事實上,當空間門縮小,爭寵勢頭也隨之更加凶猛。
隻要狼犬想要靠近祈行夜的房間門,稍有近身的勢頭,小煤球球就立刻炸毛低吼,發出老虎般低沉威嚴的示威聲,想讓狼犬害怕離開。
但它是陸晴舟花了二十萬,又動用了不少人脈,才買到手的狼犬。
從淘汰率99%的嚴苛訓練中堅持下來,整個族群中最優秀的畢業生。
堪稱最強護衛犬。
會怕一顆還沒有手掌大的小煤球球?
尤其是那破球還霸占了它的好大哥?
不可能的。
爭寵之戰,一觸即發——
漫天狗毛飛舞。
明荔枝崩潰咆哮:“你們兩個!再打給我滾出去!”
“收拾家務的又不是你們,你們不知道狗毛粘在衣服上有多難清理嗎?”
小煤球球ap;ap;ap;ap;狼犬:QAQ嗚嗚……
看到這一幕的楓映堂哭笑不得,感慨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不愧是大內總管小荔枝。”
誰能想得到,令世界範圍內所有汙染物聞風喪膽的小煤球球,竟然害怕明荔枝呢?
在偵探社養傷的聶文心有戚戚,連連點頭:“偵探社外最恐怖是商長官和祈老板,但偵探社內?最不能惹的頭號人物,一定是我們小荔枝。”
惹怒了小荔枝?飯都沒得吃。
門口撿垃圾吃去吧——!
第不知道多少次被狼犬追出二裏地,還差點被咬了屁股的懸鏡集團秘書,也深有同感。
他就是想不明白,怎麽在明家老宅裏那麽羞赧低調的明小公子,原來竟是這樣彪悍的存在呢?
連那麽凶的狼犬也指揮得動,指哪打哪。
秘書想了半天,揉著自己被狼犬咬碎了布料的屁股齜牙咧嘴,最後卻隻能得出結論:大概這就是血脈的可怕之處吧。不愧是明家人。
誰再敢說小荔枝是隻知道混吃等死的富二代,秘書第一個不同意。
有那麽一瞬間門,他甚至覺得自己看到的不是小荔枝。
——而是他的老板,明鏡台。
“小少爺最近一切都好,沒有受傷,生活得也開心。除了祈老板似乎還沒有醒之外,偵探社沒什麽變化。”
秘書躲在角落裏低聲匯報:“BOSS,商長官也在偵探社。”
他也覺得很奇怪。
按理來說,位高權重如商長官這樣的重要大人物,莫不是在重重防護之內,尋常人連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可商長官卻偏偏反其道而行。
不僅不在防護嚴密的調查局總部,甚至搬到了普通的居民區裏,小小偵探社,卻裝下了商長官和祈老板這樣的大佛。
不……還有明小公子,還有左春鳴,還有雲翳清……
——數不清的“大佛”,都在這看似不起眼的小樓裏了。
秘書:我說這個鬨鬼的小樓能撼動世界,有人敢信嗎……
明懸鏡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邊,垂眸看向腳下的京城。
繁華街道上車輛川流不息,人們還一如既往的上班上學,為了生活而苦惱或快樂。
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剛剛經曆過一場生死危機。
調查局一如尋常的低調,將所有的秘密和行動,都掩藏於黑暗,不為人所知。
不論是感謝或是銘記,他們都不需要。他們唯一要的,隻有人們平靜幸福的日常。
就像祈行夜。
明明比任何人都聰明,有能力擁有一切,卻甘願做個普通的小偵探,為了維護尋常人柴米油鹽的日常而奔波,卻隻收取少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報酬……
明鏡台的眸光幽深下來。
“小荔枝。”
他滾了滾喉結,聲音嘶啞低沉:“他看起來,開心嗎?他喜歡,和祈行夜一起生活嗎?”
秘書飛快瞥了眼偵探社院子裏的雞飛狗跳,狼犬追著白翎羽滿院子跑,明荔枝氣勢洶洶抄著菜刀在後麵追。
“不許跑!小陸!那是厲鬼姑奶奶的玫瑰花,你要是啃了小心姑奶奶揍你!”
“哇!小荔枝會拿刀啦?快來殺我~”
“白翎羽!!你不要跟著一起鬨!”
“嘻嘻嘻~”
吵吵鬨鬨,好不歡快。
遠比冰冷華貴的懸鏡集團更有生活氣息,一如生命般鮮活。
秘書眼中有羨慕情緒一閃而過,隨即正色匯報:“小少爺看起來非常開心。”
他頓了下,又道:“屬下覺得,小少爺很喜歡祈老板。”
比起奢華但沒有人氣的懸鏡集團和明家老宅,明荔枝更喜歡祈行夜,也喜歡偵探社和偵探社裏所有人,和他們一起,守衛著偵探社的安全,保護祈行夜。
就像祈行夜保護他們那樣。
祈行夜給他們一顆心,他們也毫無保留的回饋一顆心。
沒有聽到明鏡台喊停的秘書,無奈隻能繼續匯報下去,事無巨細的將自己看到所有畫麵,全都說給明鏡台聽。
一向要求效率簡約的明鏡台,卻少有的沒有打斷。
他單手插兜,站在寬闊奢華的辦公室內,靜靜聽著下屬為自己描繪小荔枝的幸福。
“……是嗎?”
良久,明鏡台才聲音沙啞道:“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
辦公室大門被敲響。
“BOSS。”
特助恭敬推門:“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正在會議室等您。有關於懸鏡集團戰略變更的會議,需要您主持。”
明鏡台垂眸看著暗下去的屏幕,又按亮。
壁紙上,小荔枝站在偵探社的玫瑰花叢中,笑容燦爛,令繁花黯然失色。
他長久注視著小荔枝的笑容,半晌,終於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走吧。”
明鏡台隨手將私人手機扔在辦公桌上。
再轉身時,依舊是下屬們熟悉的冰冷平靜,一絲不苟。
明鏡台步伐平穩的行走在懸鏡集團長廊中,秘書和助理們一一緊隨其後,浩大而威嚴。
他伸手,毫不猶豫推開會議室沉重的黃銅大門。
“吱嘎——”
祈行夜是被一陣噪聲吵醒的。
睡得正迷迷糊糊中,他就隱約聽到自己的房門被敲醒,隨即又是雜物亂飛的撞擊聲,咕嚕咕嚕威懾般的低吼。
祈行夜:“……?”
是他記錯了嗎,他家什麽時候在動物園了?
意識從幽深黑暗的海底緩緩浮向水麵,光亮在眼瞼外逐漸照耀。
他顫了顫眼睫,終於不情不願的從長久安眠中睜開眼,再次看向人間門。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商南明。
祈行夜怔了下,還沒開始工作的大腦慢了半拍,這才看清坐在他床邊椅子上的商南明。
商南明儀態極好,即便坐姿依舊腰背挺直,一雙長腿交疊,正在低垂的昏黃燈下看著膝上一份文件。
聽到聲音便抬起頭向他看來。
“行夜。”
商南明勾唇輕笑,放下文件走過來,俯身探向祈行夜的額頭:“感覺怎麽樣,有哪裏不舒服嗎?”
祈行夜的目光緊緊看著商南明,不肯移開。
他抬手,握住商南明手掌感受到對方真切存在的瞬間門,不由笑了起來。
“我很開心,商商。”
祈行夜咧開唇角,笑意在眼眸中蔓延:“有你在,哪裏都很好。”
睜開眼的霎時間門,祈行夜恍惚想起來,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從黑暗中重返人間門。
隻不過十八年前,當年幼的小祈行夜急切想要回來,確認商南明的安危時,他是在無人空蕩的家中,安靜的醒來。
所見之處,隻有失去了父母而格外死寂,如同墳墓的家。
沒有人期待他的回歸。
可這一次……
祈行夜知道,有人在等待他,有人盼望他回來。
那人替他留著燈,守著家門,為他庇護一方足以安心的天地。
祈行夜笑著向商南明伸出雙臂:“起不來了。”
他耍賴:“誒呦呦好疼,躺太久沒有力氣,要商商親親抱抱才能起來。”
商南明笑著俯身,雙手從善如流的落進祈行夜的被子
“這次可是你說的。”
商南明低低笑出聲,眼神危險:“很久之前,我就想告訴你了——調戲是要付出代價的,行夜。”
祈行夜:“……!”
他立刻就想翻身下床。但似乎已經晚了。
“我這就起來,我什麽也沒說……嗚哇!”
而此時,狼犬和小煤球球還在臥室門外打架。
臥室門悄無聲息反鎖,掩去一室聲音。:,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