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等人在西南地區機密飛機場落地時,已經有調查官等在那裏。
艙門打開,立刻迎了上來。
“商長官!”
調查官利落敬禮,隨即遞上終端確認文件,跟隨在商南明身邊一同向航站樓方向行走,沿路將阿泰和大學鬨鬼事件言簡意賅的匯報。
在商南明航行的這幾小時內,接到命令的南方分局立刻指派了調查官進行跟進,進行前期調查和準備。
當他落地,基礎資料已經匯總整理,形成文件。
“商長官,我是南方分局機動8隊正式調查官,左秋鳴,在您和搭檔於雲省辦案期間,我將全程陪同並協助。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隨時指派。”
左秋鳴向商南明敬了個禮,雙手將文件夾呈遞過去:“另外,我們蔡局長,在分部等您。”
“沒有見麵的必要。”
商南明點點頭,接過文件,態度平淡:“蔡局長工作繁忙,不必浪費時間在我這個還沒有正式立案的小事情上。如有公事,可以隨時線上匯報。”
說是不讓蔡琰為分局長浪費時間,但無論怎麽聽,還是以兩人的權限高低看,都是在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隻聽說過總部有一位恐怖的特殊長官,卻還是第一次接觸商南明的左秋鳴,頓時有些尷尬。
好在商長官的搭檔看起來是個親和麵孔,笑起來時燦爛得像太陽,令人見之心生好感,也真的如左秋鳴所盼望的那般,打破了僵硬的局麵。
“左?我有位老朋友也姓左。”
祈行夜好奇的摩挲下頷:“印象中,姓左的不太多——該不會你和我那位朋友是同一個人吧?”
左秋鳴:“……?”
他仔細看了看祈行夜,抱歉一笑:“對不住,我應該沒有見過您。”
“我是祈行夜,你隨便稱呼。”
祈行夜笑眯眯湊過去,毫不在意他們這才是第一次見麵,就已經自來熟的抬手搭在左秋鳴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架勢帶著他往前走。
“不用像那邊老氣橫秋的商南明一樣,我們這樣的年輕人,當然隨意稱呼啦,左一個長官右一個您,聽起來就老了幾十歲。是吧,小左?”
左秋鳴被說得冷汗津津,驚恐用餘光瞥向商南明,唯恐祈行夜這套言論惹怒了他。
當做長官的麵,說長官老……
借給左秋鳴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卻被祈行夜說得輕鬆自然。
左秋鳴:這位商長官的搭檔,究竟是什麽來曆……是個狠人。
“我還是第一次出差辦案,你們南方分局都有什麽著名景點?”
祈行夜:“有推薦的小吃嗎?好吃的館子有沒有?”
左秋鳴聽得頭皮發麻。
這到底是來出差的,還是來旅遊的?
他小心翼翼瞄著商南明,唯恐特殊長官生氣時也波及到他。
但商南明已經習以為常,任由祈行夜摟著左秋鳴走出老遠,連眼眸都沒有抬一下,隻是神色平靜的與地麵專員確認文件,下達命令。
甚至還有時間與總部聯係,遠程指揮。
“辛苦了長官,祝您雲省之旅順利。”
楓映堂笑眯眯問:“祈偵探,還好嗎?”
商南明單手插兜,運輸機帶起的狂風吹刮起黑色長製服,在他身後翻飛如鷹翼。
他側身,看向遠處祈行夜的背影。
“一如既往。”
商南明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楓映堂了然。
行,這肯定又是祈行夜偷懶出去玩,把工作都甩給商長官了。
“長官,祈偵探偶爾做一做工作,也是可以的。您一人擔負兩人的工作,還是太勞累。”
楓映堂笑道:“屬下從進入調查局開始,到現在,也隻見過祈偵探一位工作如此清閒的屬員。”
上至局長林不之,下到看門的胖橘貓,調查局不養閒人。
唯獨祈行夜,除了汙染現場每次都迅猛衝在第一線以外,隻要離開了戰鬥,他就“懶”得出奇,甩手掌櫃一般將所有工作都丟給商南明。
就連專員小王都逐漸習慣越過祈行夜,直接去找商南明。
哪怕是陳皮爛穀的小事。
楓映堂看在眼裏,已經暗搓搓磨刀霍霍向祈行夜了。
這也就是祈行夜不歸他管理,等級還比他高,不然,下屬“懶”到這份上管理失敗,他真是愧於去見商長官。
商南明眉眼無波:“無妨。”
“他能在汙染戰場發揮作用,那就夠了。”
楓映堂恭敬應是,但仍忍不住腹誹。
商長官對別的調查官,可沒有這麽寬容……難不成,商長官真的對祈偵探有些私人原因在?
他翻來覆去的思考,就連會議都聽得心不在焉。
郝仁發現他的異狀,好奇詢問。
楓映堂摩挲下頷,沉思良久,還是一拍桌子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向情報分析部,反倒嚇了郝仁一跳。
“楓副官?”
檔案科科長納悶,怎麽這位大忙人跑到他這清閒地界了。
就聽楓映堂思索著道:“你說,有沒有可能,祈行夜是商長官的私生子?或是親兄弟?”
科長:“……?”
他誠懇建議:“副官,你走錯地方了,醫療部精神科在樓下。”
楓映堂:不然沒法解釋長官對祈偵探的特殊關懷啊……總不能是喜歡上祈偵探了吧?不不不,這個更離譜。
科長沉默一瞬:“那你還不如猜祈行夜是長官的救命恩人呢,這個還靠譜點。”
等郝仁晚飯時到食堂排隊的時候,就聽聚集在一起的幾個檔案科科員在興奮的嘀嘀咕咕。
“誒你聽說了嗎,祈偵探其實是商長官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旁人大驚:“啥!那不能夠啊!不是說他們是搭檔轉愛人嗎?要是親兄弟,那,那還能在一起了嗎?”
“這有什麽的,人和汙染物都能談戀愛呢,兄弟怎麽了?嘁。”
“啊?我怎麽聽說,祈哥其實是商長官的父親?親生的那種。”
“???”
“我聽說的版本……祈哥是蘇妲己後人,不老不死,回來報答商長官,再續前緣。”
“臥槽!所以商長官果然是紂王?怪不得這麽駭人呢,每次開會被部長帶去看見商長官,我都害怕。”
眼見著傳言版本越來越離譜,郝仁額角跳了跳,忍不住出聲:“你們……在這議論長官,是嫌工作太少了嗎?”
幾人驚恐回身,看到是郝仁時先是鬆了口氣。
當郝仁意識到他們的表情不在乎時,皺眉正準備說什麽,卻見那幾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然後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都快。
郝仁:“?”
他滿頭霧水,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現在長得這麽嚇人了嗎?
但下一秒,他就反應過來不對勁,立刻回頭看向自己身後。
楓映堂一臉若有所思,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郝仁:“…………”
得,狐假虎威一次。
他失笑搖搖頭,迎上去:“副官……”
“你說。”
楓映堂沉思著打斷他,問:“有沒有可能,祈偵探,是商長官的親兒子?”
不然完全沒有理由解釋商長官對祈偵探的不同尋常。
郝仁:“……?”
他麵無表情:毀滅吧,沒救了,我的同事們都瘋了。
“阿嚏!阿嚏!”
祈行夜憤憤:“一定是有人在罵我!”
商南明側眸看向他。
祈行夜:“肯定是秦偉偉!我就知道,他把我騙來雲省就沒安好心——肯定是要養胖我。”
“可惡,這個小心眼的男人,不就說了他兩句不如年輕時好看還發福了嗎,他就這麽報複我。”
他惡狠狠咬下一口手中的烤串:“他想讓我也和他一樣發福嗎?想都別想。”
旁邊明荔枝塞得滿嘴巴都是吃食,隻能嗚嗚哇哇的點頭讚同:“對!一定是這樣,老板英明。”
“所以能再給買一份青芒果嗎?”
肉吃多了,膩OvO。
商南明:“…………”
他無語看著一路旁若無人吃喝的兩人,一時不由得產生了和左秋鳴一樣的懷疑。
這兩人,是來公費旅遊的?
祈行夜餘光瞥過商南明,便了然對方心中所想。
“放心,商長官。”
他笑嘻嘻吃完最後一口肉,又隨手打開剛剛買的玫瑰乳扇:“不會耽誤正事的。”
“不要這麽嚴肅嘛,老氣橫秋的,不知道的還以你今年不是二十八是八十二,沒看到小朋友都被你冷臉嚇跑了嗎?”
祈行夜踮起腳抬手攬住商南明臂膀,將手裏的零食伸到他嘴邊:“來,商南明小朋友,張嘴,啊——”
商南明向後仰身,試圖躲避。
但祈行夜鐵了心要讓他融入市集,力度之大,讓商南明不好掙脫,又擔心力氣太大反傷到祈行夜。
無奈,他瞥過祈行夜一眼,隻好不情願的張嘴。
祈行夜趁機將整片零食都喂給他,自己拍了拍手退開距離,滿意欣賞自己的傑作,點點頭。
“嗯,這下看起來親切多了。”
左秋鳴驚恐。
商南明無聲歎了口氣,抬手從唇間拿下零食。
“工作,等你吃完再說吧。”
祈行夜頓時重新笑開,歡呼出聲:“好誒!聽到了嗎荔枝,全場消費商長官買單!”
“商長官萬歲!”
明荔枝塞得兩腮鼓鼓,開心鼓掌:“哦哦哦!上葬官玩水!”
商南明:“把食物咽下去再說話,會嗆……”
“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明荔枝已經嗆到劇烈咳嗽,紅了眼圈可憐巴巴。
商南明忍不住抬手扶額。
偵探社這兩個,一個比一個幼稚,加起來不超過五歲。
終端震動,明鏡台發來信息詢問:[商長官,聽聞荔枝出差?他沒出過遠門,還是讓他留在京城更安全。]
商南明麵無表情:以你弟弟能被食物暗殺的愚蠢,世界上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穿過熙熙攘攘的市井,祈行夜左拐右拐,走進了光線昏暗的小巷子。
這是一片居民樓。脫去了市集的熱鬨,隻剩平靜祥和。
有老人坐在門前的木頭小凳上,悠閒抽著水煙袋。也有老奶奶身邊放著色彩鮮豔的針線竹筐,膝上趴著昏昏欲睡的貓咪,在低著頭縫製衣服。
祈行夜從小路上走過,笑意盈盈,自然的向沿途見到的人們點頭打招呼。
出乎眾人意料的,還有人回應。
看其對祈行夜態度友善親切的模樣,不像是第一次見麵,倒像是老友重逢。
還有人直接笑著稱呼:“祈老板,最近生意不錯?”
那人看了眼祈行夜身後的人,笑著打趣:“看來是發財了,現在都有保鏢了?”
祈行夜沒有解釋,隻笑嘻嘻拍了拍對方肩膀:“一起發財,有工作別忘了介紹給我。小左呢,他還住以前的房子?”
那人隨手指了身後的老舊小樓:“正好他在家,諾,去吧。”
祈行夜點頭,隨手將手裏剛買還冒著熱氣的食物塞了過去:“請你。”
從小路拐進巷子裏之後,剛剛暖洋洋的陽光蕩然無存,隻剩陰冷昏暗,戰鬥本能提示的危險。
左秋鳴的手已經摸到了槍匣,警惕戒備看向四周。
他壓低聲音:“長官,請您在我身後……”
“喲!小左!”
祈行夜已經吹了聲口哨,笑著撲向居民樓旁的電線杆:“最近怎麽樣?”
左秋鳴:“…………?”
一道暗色的身影,緩緩從電線杆後麵現身,眼神哀怨:“不怎麽樣,祈老板你天天坑我。”
祈行夜笑眯眯拍了拍對方肩膀,又熱情展開雙臂,不顧對方反對就一把將他抱進懷裏:“我就說,你果然天天想我。”
“是天天罵你!”
那人憤憤,試圖掙紮:“祈,祈老板,你鬆開點,快要勒死了。”
像被過分熱情但對自己的力度毫無清醒認知的大狗狗抱住,人快翻白眼了。
祈行夜這才鬆開那人。
一直警惕著的左秋鳴在那人抬頭的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驚呼出聲:“哥?!”
驚訝到破了音。
“啊?”
眾人皆疑惑看向左秋鳴。
而剛從祈行夜懷中殺逃過一劫的那人剛抬頭,就皺眉:“弟?”
他疑惑:“你為什麽在這?”
又看了看祈行夜:“怎麽還認識祈老板?不學好!”
祈行夜:“……?”
他委屈:“你是不是在罵我?”
怎麽認識他就是不學好了呢?哼QAQ
祈行夜摸了摸下頷,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說左這個姓氏不多。”
左秋鳴萬萬沒想到,祈行夜說要來見的朋友,竟然是自己哥哥!
調查官這個職業除了榮耀和責任,更多的是,是危險。
他們很難給家人帶來什麽。
隻有無窮儘的,死亡的威脅。
因此,調查官除非退居二線離開戰場,或是退休,不然很少會與家人日常接觸,就算休息,也隻會和調查局的同事們在一起。
他們已經不再屬於普通人的世界。
從選擇了汙染這片黑暗水潭開始,他們就與普通人的世界劃開了分明界限。
左秋鳴也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
在他從調查學院畢業進入調查局開始,至今也隻在做助理調查官時,回過一次家,與家人們共度春節。
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在工作中遇到自己的哥哥。
他哥還認識調查局的人!
左秋鳴警惕看了眼祈行夜,大有責備他帶壞自己哥哥的架勢。
“哥,你怎麽認識祈偵探?太危險了!”
祈行夜:“???”
他抗議:“你們兄弟兩個這是在人身攻擊!為什麽兩邊都嫌棄我。”
商南明唇邊有笑意閃過。
看見自家弟弟,朋友比起剛剛那副眼圈青黑憔悴的模樣,立刻精神了不少,帶著一行人上樓去自己工作室。
左春鳴,雲省人,職業:情報中介。
祈行夜並非第一次來雲省。
不僅是在他大學實習期間,經常會和秦偉偉跟著科考隊或學院,一起奔赴西南,在十萬大山中艱難跋涉,尋找民族曆史。
在他成為私人偵探後,也數次因為委托而前來雲省。
當地向導,就是左春鳴。
“這位是左春鳴,人類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