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警告他不許靠近宅子——敢進建築就殺了他。
但白翎羽也貼心的提醒:“別低頭。”
她深沉:“王冠會掉。”
“?”
賈蘭委屈的抱緊自己:“不進就不進,我可以凍死。”
門一關,白翎羽立刻笑容消失。
“怎麽回事?”
她眉眼肅殺:“之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170的時候我們全程在場,什麽時候見到過外來人進小鎮的?”
170的時候,死傷失蹤的範圍始終圍繞著小鎮打轉。隻有與小鎮相關聯的人,才會被這個黑洞束縛,無法逃脫。
但現在,這個範圍被擴大了。
“賈蘭之前的經曆從未與小鎮相關,他怎麽會被拽進這裏?”
白翎羽眉頭緊鎖:“啞巴,你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著……汙染在擴散。
不論那究竟是什麽東西,原本被封鎖在小鎮範圍內的汙染,在向周圍蔓延,波及周圍城鎮的人口。
陳默剛要說話,就被一句“啞巴”懟到沉默了。
白翎羽:“?你怎麽不說話?”
陳默:“…………”
而一怒之下離開老宅子的年輕人,氣呼呼沿著小巷往前走,罵罵咧咧,就不相信他還找不到一個能借宿的人家了?
誰要在那遭罪啊?那女的有什麽可豪橫的,鼻孔看人,有什麽了不起的?媽的有病,就賈蘭那個軟骨頭的慫貨才會留在那。
年輕人邊走邊罵,剛剛被白翎羽壓製的怒意也逐漸散開。
最初憤怒帶來的勇氣消散後,腎上腺素下降,年輕人終於慢慢察覺到了周圍環境的陰詭。
之前有個同伴還好。身邊沒有人時,忽然就覺得……這小鎮到處黑漆漆的,一幢幢宅子高聳看不見天,狹窄巷子從兩邊壓倒而來,令人窒息。
年輕人心裏發毛,又覺得冷意侵襲。
再看眼前的小巷,黝黑像一口深井,無限向前延伸的空間仿佛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看不清深處究竟有什麽。
人體對危險的本能在瘋狂示警,警告他立刻跑,跑!不要猶豫。
年輕人咽了咽口水,顫巍巍邁開腿往前走了兩步,硬著頭皮想要堅持。
他剛剛才放過狠話,要是現在回去,豈不是沒有麵子?
但就在他踏入小巷範圍的瞬間,隻覺大腦“嗡!”的一聲。像被老虎盯上的可憐兔子,根根汗毛直立,頭皮都像是炸開了。
他再也強撐不下去,轉身回頭就跑。
可小巷裏的東西竟然緊追不舍,從小巷裏追了出來,緊緊墜在他身後。
恐懼侵占了年輕人的全部心神,他無法自控的連連回頭,被看不清的黑影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摔倒,又手腳並用的往前衝。
他被駭得根本無暇顧及周圍,看不到在他奔跑中,小巷中的某些小細節在悄無聲息的改變。
破碎的青石板修複完好,牆角的青苔從有到無,路邊的房簷褪色……
不知道跑了多久,年輕人終於跑回了賈蘭求救過的那棟宅子。
他一喜,連忙撲過去:“賈蘭,賈蘭救我!”
卻被門檻絆倒,踉蹌撞開了大門跌進去。
一抬頭,年輕人驚呆了。
宅子與他印象中相似又不同,似乎更新,也好像更舊。屋簷低垂,投下陰森暗影。
賈蘭不知所蹤,至於那一對留下賈蘭的男女,更是不見身影。院子雜草叢生似乎很久都沒人來過。
可屋簷下,卻垂著幾根風吹日曬後的上吊繩,隨風輕輕擺動。
年輕人眼睜睜的看到,幾道身影,竟然慢慢出現在上吊繩裏。
垂落的腳,緩緩搖擺。
竟然是在他眼前吊死!
眼球凸出,舌頭垂落胸前,青灰血管在皮膚下緩緩蠕動,蔓延,占據皮膚。
突然間,其中一個長裙簪花漁女眼珠轉了轉,正看向年輕人的方向!
猝不及防對視的年輕人駭得心臟幾乎停跳,連忙往後退。
卻撞上了一堵冰冷陰森的牆。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感覺到什麽,顫巍巍緩緩轉頭。
然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祈行夜手一抖,用來撬鎖的鋼絲都掉在了地上。
“嚇得連這東西都拿不住了?”
餘荼挑眉:“放心,我隻抓汙染,對撬鎖小賊不感興趣。”
祈行夜:“呸!需要人家撬鎖就說人家是小月亮,不需要就罵人家是小賊。好狠。”
他俯身拾起鋼絲,疑惑向周圍望去:“你們沒聽到慘叫聲嗎?”
明荔枝茫然搖頭:“沒有啊,沒人說話。”
他轉頭問身邊的雲翳清:“哥你聽到了嗎?”
雲翳清也搖頭,莫名其妙:“祈老板你幻聽了嗎,害怕了?沒事,不丟人……”
“呸呸,你才害怕。”
祈行夜翻了個白眼:“你祈爺爺下墳抬乾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混呢。”
他疑惑搖了搖頭,繼續撬鎖大業。
宴頹流卻挑眉,側首低聲道:“明鏡台要是知道他寶貝弟弟不喊他,反而喊另外一個人叫哥,大概會氣死。”
餘荼眨了眨眼,晃了晃終端:“所以我錄下來了。”
回去就去坑……讓懸鏡集團讚助一筆。明鏡台不同意,就氣死他。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十足的意味深長。
明荔枝卻覺得背後一涼,立刻縮了縮肩膀。
奇怪,總覺得有人要害我,錯覺嗎?
他心裏犯嘀咕。
祈行夜已經利落捅開了鎖眼,轉頭示意餘荼做好門內衝出敵人攻擊的準備,然後緩緩推開大門。
“吱……嘎——”
生鏽門扉像老人將死時的咳嗽,老宅子裏的景象,也隨著大門逐漸出現在眾人麵前。
看清的瞬間,祈行夜睜大了眼眸。
餘荼也錯愕。
本應該等在這裏的白翎羽兩人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雜草叢生的院落,朱紅大漆的樓閣建築。
以及……
掛在房簷上,一具具輕輕晃蕩的屍體。
明荔枝“嗷!”的一聲立刻原地起飛,竄上雲翳清後背死死抱著不放手。
雲翳清連忙抬手護住,晃了晃穩住身形。
餘荼在關注宅子裏的死屍和異常,宴頹流卻挑眉低笑,毫不猶豫舉起手機“哢嚓”一聲,拍了明荔枝和雲翳清的親密。
雲翳清抖了抖。
他疑惑:怎麽突然好冷?有什麽壞事要發生的感覺。
祈行夜和餘荼已經率先走進了宅子。
“是你讓白翎羽等你的宅子嗎?”
他嚴肅看了圈周圍,做出判斷:“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
以他對陳默的了解,狙擊手的習慣,一定會讓陳默在第一時間,占領製高點,找好狙擊角度。白翎羽也不是個善茬,會布下陷阱。
但這裏卻全然沒有類似痕跡。
餘荼抿了抿唇,搖頭:“是。也不是。”
宅子,還是坐標上的那棟宅子。
但卻不是她和白翎羽約定的那棟。
“美術學院,大二。”
祈行夜已經在檢查那幾具掛在屋簷下,臘肉一樣的屍體。
他轉身衝餘荼晃了晃手裏的學生證:“怎麽還有不是這個小鎮的人,遊客嗎?”
“不知道。”
餘荼看了眼吊死後麵目猙獰的年輕屍體,乾脆道:“上次來,我沒見過他,桃子鎮也不是旅遊鎮,這個季節很少有外人來。”
就算有,在桃子鎮惡名已經傳出去的現在,誰會跑到這來旅遊?不怕死嗎?
……還真有。
“火車票是前天的。”
祈行夜抽出夾在學生證裏的火車票:“但目的地不是這,是……嗯?”
他忽然皺了下眉,展示給餘荼看火車票:“這個目的地,是不是就在化工廠附近來著?”
餘荼點頭:“小鎮上遊。”
祈行夜:“?那他怎麽會在這,想不開乾脆跳水過來找死嗎?”怎麽可能!
兩人將懸掛的屍體翻了個遍,但除了這個年輕人外,再沒有其他與小鎮無關係的人。
三個環境調查小組的人,四個小鎮居民……都是在170案件時失蹤又被找回的人。
現在卻都像一具具臘肉乾一樣掛在這。
“這個脫水程度,還是在水鄉這麽潮濕的地方。你要是不說他們是3天前再次失蹤的,我都能以為他們這是死了三百年。”
祈行夜嘖嘖:“這要能是正常死亡的就怪了。”
餘荼垂眸,看著被摘下來放在地上的屍體,神情晦暗不明。
而祈行夜則在快速確定了宅子安全後,向門外眾人招手,示意他們可以進來了。
“老,老板。”
明荔枝膽顫心驚:“這可是死過人啊。我們今晚住這,真的不會出事嗎?”
正說著,冷風吹過,仍掛在屋簷下的屍體晃蕩雙腳。
“!!”
嚇得明荔枝白眼一翻,軟綿綿向後倒去。
祈行夜趕緊拽住,瘋狂掐人中。
明荔枝再睜眼,剛好與被餘荼拎起來的屍體對視。
“…………”
眼白一翻,又昏了。
祈行夜:“…………”
他無語抬頭看向餘荼:“你故意的嗎?放下,把屍體放下,不要嚇唬我們家小荔枝了。”
再真給嚇死了怎麽辦。
餘荼眨眨眼,神情無辜。
明荔枝被強製開機時,人都是抖的。
“老板你看,我就說這鬼地方住不了人。”
他帶著哭腔抬手:“看!這還掛著人肉乾呢。”
哪有人住這種地方的?
祈行夜譴責:“不可以挑剔,豌豆少爺。你怎麽能這麽嫌棄柳大壯呢?”
“偵探社那麽多鬼,還有個住家厲鬼,你不應該早就習慣了嗎?”
明荔枝:這是挑剔嗎!!
“沒事哈,你把它們當成臘肉就不害怕了。”
祈行夜拍了拍小荔枝的頭,轉身讓雲翳清把門外的行李抬進來。
今晚他們就先住這了。
“要是找不到白翎羽他們,搞不好直到小鎮的事解決,我們都得住在這……還是簡單收拾下吧。”
祈行夜拒絕住在灰塵和雜草裏:“我又不是灰姑娘。”
餘荼看了眼終端上信號消失前,“未知”發給她最後的幾條消息。
“對,還有王子拎著水晶鞋在後麵追你呢。”
——隊長,商長官好像知道祈行夜的事了。
——怎麽辦隊長,商長官他真的知道我們把祈行夜拐跑了!
——啊啊隊長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現在滑軌在商長官麵前有用嗎¥%ap;ap;*##@……
餘荼眼神憐憫:3隊可能需要找一個新的技術人員了。
綁架祈行夜是一門好生意,就是有點費程序員。
祈行夜:“?”
“房子基礎沒變,但白翎羽在的宅子,應該是沒有屋頂的。”
宴頹流邁開長腿跨過高高的門檻,她仰頭,在看到保存得完好的宅子後,眯了眯眼:“她自己在170的時候炸飛了大半個小鎮,到處斷壁殘垣,哪還有這麽完整的建築?”
一路走來,宴頹流確定了一點:這個小鎮沒有經曆過白翎羽的洗禮。再次折返現場的179,和170的現場不是同一個小鎮。
或者說……更像不同選擇,導向的兩個不同未來所結的果實。
餘荼沉吟,點點頭:“等天亮去找人問問。”
祈行夜皺了下眉:“天亮?”
餘荼可不是會拖延的性格,更不會懼怕黑暗。為什麽非要等天亮?
明荔枝默默摸到祈行夜身邊,偷偷攥住他衣角,然後嘿嘿一笑。
安心了。
餘荼挑了挑眉,好笑:明家一家硬茬子,是怎麽生出這麽個軟萌小傻子的?
她抬頭,就看到祈行夜隨手從口袋裏摸出兩棵糖,塞進明荔枝手裏:“小荔枝一邊玩去。”
完全是哄孩子的架勢。
餘荼:“…………”
忽然懂了。
左春鳴找弟心切,想要立刻出門不想等天亮。
宴頹流掀了掀眼睫,看向左春鳴的眼神漠然冰冷。
“隊長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她肩上披著大衣,抱臂斜倚在大門旁,像一尊煞麵門神:“說是天亮,就是天亮,不能晚上出門。”
左春鳴眼神凶狠如孤狼,立刻就想要衝上去。
骨節分明的手掌卻輕輕落在他肩頭。
“小左,天亮就天亮,也不過是一個小時之後。”
祈行夜微微一笑:“小荔枝已經收拾好了床,睡一會吧。”
見是祈行夜,左春鳴的態度立刻軟和了下來,身上的殺氣泄得乾乾淨淨。
“祈哥。”
左春鳴眼眶赤紅:“我不放心我弟弟……他那麽柔弱善良的孩子,萬一被人騙了傷了怎麽辦?他一定在哪個地方等我去救他。”
宴頹流抽了抽唇角。
左秋鳴?柔弱?一個正式調查官究竟哪裏和這些詞搭邊了,這位哥哥你瞎了吧?
祈行夜:不,隻是濾鏡太厚。習慣了。
“不急在這一時。”
他抬手揉了把左春鳴發頂,輕笑著攬著他轉身往回走。
“你有多長時間沒睡過覺了?”
左春鳴沉默了。
祈行夜了然:“我知道你急著救小秋,但是你想用這副樣子去見他嗎,再讓他擔心你?”
“不眠不休的奔波。”
他拍了拍左春鳴,輕聲道:“別你沒救到弟弟,自己再死在這。小左,我當年拉你一把,不是為了看你自虐尋死的。”
左春鳴無言。
在祈行夜身邊,他出乎尋常的乖巧,簡直和剛剛的狼崽子模樣判若兩人。
令宴頹流忍不住挑眉驚訝。
“祈老板是這樣的。”
經過的雲翳清輕笑:“脾氣再烈的凶獸,在他那都乖得貓崽一樣。”
他揚了揚下巴,隨口道:“你們那個商長官不也一樣?”
第一次看到商南明時,他還在擔憂對方會不會對祈老板不利。後來他才發現,是他自己多慮了。
就算是凶狠冷肅如商南明,在他們祈老板眼前也融化得隻剩一江春水。
宴頹流:“啊……”
要是商南明知道餘隊把祈行夜拐走了,那就不一定了。
眠龍驚醒。
她舌尖頂了頂上牙膛,“嘖”了一聲。
看來這次,除了汙染物之外,3隊還要應對商南明。
左春鳴乖乖聽話,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去休息。
雖說布置好了臨時基地,但那也隻是在空蕩蕩的房子裏掃出一塊地鋪上保溫棉,睡的也是睡袋,簡單極了。
但左春鳴還是倒頭就睡著了,不到兩秒鍾,已經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祈行夜看著他,微不可察的歎氣。
左春鳴太累了。
從3天前左秋鳴失蹤起,他就不眠不休的追蹤,身體已經到了負荷的極限。
“你也睡一會吧。”
祈行夜擺手招呼宴頹流。
不等她拒絕,又道:“別逞強,你要是狀態不好,拖累的還是餘荼。昨夜餘荼在偵探社,那你呢?”
一個人守在小鎮外麵,不可能有時間閉眼休息。
宴頹流頓了頓,還是走過來。
“祈行夜,你沒去忽悠人乾邪腳,真是世界之幸。”
這份拿捏弱點勸服人的口才,真是讓人不得不防。
祈行夜笑了:“多謝誇獎。”
疲憊的人沉沉睡去。
祈行夜負責守衛。
黎明前。
忽然間“轟!”的一聲巨響,響徹整個小鎮。
大地都在顫抖。
兩邊的白翎羽和餘荼同時睜眼,翻身坐起的瞬間刀已在手。
“什麽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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