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對於大人的心思和行為是十分敏感的。
顧朱氏的這種矛盾心理和作為,使得爹疼、娘不愛的顧遠知,小小年紀就懂事得不像一個孩子。
他平日裡對待顧朱氏十分恭敬有禮,但恭順中不自覺透露出一種倔強和疏離,以及孩子對母親的渴求。
正是這種倔強和疏離促使小小的顧遠知,自小就把全副身心投入到無限的學習中去。
顧遠知天資聰慧,五歲就開蒙進學。他不僅勤奮好學,還善於刻苦鑽研,經常“晝課賦,夜課書,間又課詩”,小小年紀就熟讀經義、律法,能文善詩。
他才十歲,縣教諭便稱其“指物作詩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觀”,讚其才思敏捷、聰慧過人、未來可期、前途無量。
顧遠知越是聰明懂事,越是襯托出顧韞秀的平凡無奇,顧朱氏也越發難過。
一想到女兒不如兒子,顧朱氏就仿佛自己輸給了外麵那個女人似的,一時猶如萬蟻噬心一般痛苦。
正因為要賭這麼一口氣,顧朱氏對顧韞秀抱有極大的期盼,立誓定要將女兒嫁入名門望族,似乎唯有女兒嫁入高門大戶才能慰藉其心靈,使其解脫。
嫉妒和憤恨可以蒙蔽人的雙眼、迷惑人的心智、動搖人的本性,使其瘋狂。
為了打倒那個不知名的女人、維護大婦的尊嚴,顧朱氏不顧一切來到同知夫人的麵前。
“顧夫人,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向你告辭。”雖然訝異於顧朱氏的不請自來,張周氏並沒多想,隻是心想正好告彆。
“張夫人,請恕我冒昧多問一句,您和婉兒小姐,這是要去哪裡?”
聽見顧朱氏打聽婉兒去哪裡,張周氏心中一動,再看顧朱氏一副形容焦急、坐立不安的樣子,心裡更有譜了。
沒什麼可隱瞞的,張周氏直截了當地回答:“婉兒將去長青觀修行。”
聽到張夫人肯定的回答,顧朱氏哪裡還坐得住,頭腦一熱、不假思索就開口,懇求夫人帶自己女兒一起去。
唉,鄉下人就是鄉下人,一點規矩都不懂,張周氏內心默默歎一口氣,我們之間有能開這個口的交情嗎?
見張周氏沉默不語,顧朱氏不免有點惴惴不安:“妾身是不是太唐突了?”
原來你自己知道啊,知道還開口,這應該說你是蠢呢?還是笨?
張周氏不回答顧朱氏的問話,反而問道:“我到城南縣有半個多月了,你知道為什麼,直到今天才送婉兒去長青觀嗎?”
“這----?妾身不知。”
“我在等靖國公夫人的引薦信。”
“啊?”顧朱氏愣住了,半晌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漸漸僵硬難看,心也涼了半截。
“顧夫人,你不知道做陶道媼的弟子有多難,靖國公夫人的引薦信上隻有婉兒的名字,我恐怕幫不了你的忙。”
看在她這半個月儘心儘力地招待自己的份上,張周氏客客氣氣地送走顧朱氏。
等到顧朱氏走後,姚娘子才低聲道:“這個顧夫人,真是的,居然好意思提這種要求,她以為她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