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一行人奔波勞累了三個多月,除了路上遇到兩撥劫道的,其餘倒是沒什波折,但一直在馬背上顛簸,以至於晚上睡覺都感覺床在一搖一搖的。此刻火鏡沉,冰輪顯。江燃三人也終於來到玄風堂腳下的玄風城,玄風堂遠處是一座大山,山名玄風山,其上有一條瀑布垂掛而下,瀑布激蕩起巨大的水霧,由於隔得太遠,已然聽不到瀑布的轟響,瀑布的流水穿過玄風堂流向玄風城。此刻城張燈結彩,旌旗招展,來往行人絡繹不絕,人聲鼎沸。為了今日能到達玄風城,飯點就吃了些乾糧,江燃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三人進到一家飯館,來到院落坐等上菜。由於客人較多,座椅緊張,江燃三人被安排在了一間雅間外,雖然有些吵鬨,但也別無他法。上菜的間隙,江燃聽著雅間五六個少年高談闊論地說著些豪言壯語,江燃也正好朝先雅間打開的木窗,剛好能把幾人儘收眼底。一個長相中正,眼放精光的少年說道:“聽說今年的玄風堂的考試頗難,各位可有把握通過?”一個相貌平平,身材高大的少年接話道:“王兄,可有門路?”“門路倒是還不曾摸透,但我聽說有一件東西能讓持有者在玄風堂橫著走。”“王兄,這東西比腰纏萬貫,揮金如土還厲害?”“玄風堂門人商賈廣布,資國濟民,挖渠擴水者大有人在,錢財乃糞土也。”“比達官顯貴,皇親國戚還有用?”“皇族都都想與玄風堂交好,好為皇族培養些能治國安邦的皇子與賢臣,又且會為了硬塞幾個沒用的草包而敗壞了形象。”“有儒者、大才推薦也不行?”“儒者、大才都能推薦你,證明本身才學優異,又豈會懼怕考試。”“王兄,你就別吊我們胃口,快說這東西到底是什?”一直接話的少年急不可待地問道。王姓少年坐於靠門位置,站起身來為幾人添置茶水,並在幾人臉上來回打量著,見大家都很好奇,唯獨一個身穿精致錦袍,圓潤富態的小胖子低頭喝茶,眼沒有露出那種好奇的目光。王姓少年見吊足了胃口,開口說道:“玄風堂三百多年前被周國皇朝降罪,險些覆滅,後來玄風堂挺了過來,而周國也漸漸沒落,最終滅國,為此玄風堂發布玄風令,將玄風令贈與助玄風堂挺過劫難的人,一共二十多枚,並承諾持玄風令者,收內堂,悉心教導,定讓其有所成。”“要是我有此等神物,定能入內堂,學真武,拜大將,封諸侯,豈不快哉。”“我等出生微末,即便家中富貴,也不曾見此奇物,但我觀諸位眉眼開闊,神光內斂,定是驚世之才,區區玄風堂不過是我等小憩片刻之地,更大的江湖還在後頭呢,來喝酒。”一番豪言壯語,激得幾人熱血沸騰,想學武打拳的先稱一聲將軍,想從文入仕的先道一聲大夫,想經商聚財的先喊一聲老板,眾人都樂在其中。王姓少年又站起來為大家斟酒,雖然他落坐於靠門的下位,但局勢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抬頭巡視一周,嘴角微揚,但目光巡視之時,看到窗外一個模樣還算俊朗,但有些乾瘦的少年笑眯眯望著他。王姓少年心中一凜,惡狠狠的回瞪了一眼。江燃看著他們飯桌上互相搭話的兩人,一個吹,一個捧,頗為好笑。趕巧飯菜也到了,江燃撇了一眼離席的幾人就沒有再理會,端著碗,開始旋了起來。……流水潺潺鳴佩響,翠柳沙沙綠如絲;林間鳥語秀如鈴,遍地芬芳夏日長。幾日後,客棧的房間,雲安平坐在椅子上看著身前的雲天野與江燃。這兩人一個是他兒子,一個是他手足兄弟的兒子,此刻心中不舍,這戰場上下來的鐵血漢子眼眶微紅,心頭一陣刺痛,此刻對兩人做著最後的交代。“天野、江燃。”雲安平清了清嗓喊道。看著如此鄭重的雲安平,二人將背打直,等待著最後的訓話。“你倆今天就要去玄風堂了,報名的手續也都辦好,這報名的牌子你們拿好,到時候用得到。”江燃二人打量著手中的牌子,一麵印著玄風堂三個大字,一麵寫著他們各自的名字。“江燃,你是天野的哥哥,他頑皮好動,你冷靜穩重,你們兩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要相互幫襯,不要讓外人給欺負了。”“嗯,雲叔,我會的,你也要托人給我們帶信,好讓我們知道家的情況。”“嗯,一有機會我就會給你們寫信,你們也要好好的,不要調皮,凡是忍讓一點。”“知道了,雲叔。”“天野,玄風堂不允許長輩陪同,我也不可能在這置辦房產,我過兩天就回去了,你要是覺得沒意思就趕快寫信回來,我來接你。”“爹,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再沒意思也比豆蘭城有意思,豆蘭城巴掌大的地方,我都玩膩了,還是出來好,在家你整天囉嗦。”“你這小子不知好歹。”說著拖過雲天野就是一頓暴打。……“我爹也真是的,不就出趟遠門嗎?搞得像父子分離一般,臨走了還要揍我一頓,江燃你說說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雲天野揉著屁股一臉委屈地說道。江燃心中微微一痛,父親江石因為身體原因無法來送他,沒想到雲天野還在此賣弄,心中不爽,接話說道:“弟弟,你爹好不容易疼愛你一次,你這是兒子離家。”雲天野:“然後呢?”江燃:“老子舍不得。”……一條掩映在林間的青石小路上人頭攢動,江燃二人排在了隊伍的末端,搖搖晃晃的慢慢前移,來的多是少年郎,其中夾雜著為數不多的幾個女孩子。這些女子皆著錦服秀裝,容貌出眾,氣質溫婉,好像是提前集合好,大多集中排在一處,此刻都巧笑嫣然,鶯鶯而語。回想著以往聽到的玄風堂的良緣佳話,一眾毛頭小子便想著自己也能和此間最出色的女子喜結連理,共度此生,過上羨煞旁人的逍遙生活。此刻雲天野前邊就站著一位女子,女子穿著大方得體,上著青翠繡花裳,下穿素雅黑褶裙。一支黑釵盤住頭發,乾淨利落,未盤住的長發散落腰間,身材秀直,比起周遭的少年高出不少,與雲天野身高相似,淡淡的幽香讓人神清氣爽。前排的少年們頻頻回望,由此可見此女子麵容甚是姣好。躊躇了許久,想一睹芳容的雲天野對著前麵的女子開口說道:“唉,前麵的姑娘,你可知這前麵還有多少人啊?怎會這慢?”女子轉過身來,蹙眉問道:“嗯?你說的是排隊的學子還是連同玄風堂接待之人?”女子二八年華,膚似羊脂,精致無暇,眉毛比起尋常女子的小月淡眉來說,稍顯粗壯濃密,有柳眉斜飛之勢。眼眸清澈如朗星一樣,櫻唇如點絳一般,秀發隨著轉身微微揚起,仿若雲霧間飄落而至的仙子。回話時,纖纖柳眉稍稍擰起,雲天野也有些慌亂,讓雲天野身後的江燃好像忘記了呼吸。雲天野慌忙回道:“我...我說的當然是學子啦。”女子轉過身去看了一眼說道:“那還有一百三十二人才到你。”蜿蜒曲折的小道一眼看不到頭,也不知道她是如何這般篤定的。雲安平道:“我不信。”“不信算了。”而後女子接著又說道:“現在還有一百三十人。”……過了好一會,雲天野問道:“在下雲天野,敢問姑娘芳名?”當雲天野說出這句話時,剛才還唧唧喳喳的隊伍立刻安靜了下來,隻剩下輕微的風聲,無論男女,大家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恐怕聽漏了女子的名字。女子回頭,略帶微笑地答道:“蘇小妹。”雲天野對女子的直接有點猝不及防,接著又滿懷好奇地問道:“蘇姑娘是想高山流水還是舞文弄墨?”雲天野用儘畢生所學說出了一句自覺有些文墨的話。蘇小妹微微一笑說道:“和你一樣。”“蘇姑娘怎會知道我要學什?莫非姑娘是天仙下凡,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江燃聽見這話有些鄙視的看了雲天野一眼,癟了癟嘴心想到:“沒想到你小子是個馬屁精,豆蘭城的相好這快就忘了。”但此刻蘇姓女子正好看見了江燃鄙夷的神情,她嘴角藏著笑意,從江燃臉上移開了目光。蘇姓女子接過話頭說道:“看你這傻頭傻腦的樣子就知道隻會出點憨力氣罷了。”雲天野被說得臉色微紅,但還是不服輸地說道:“既然蘇姑娘與我一樣,那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走動,提攜共進,爭取早日出山,揚名於世。”“哈哈,你就算了,土包子一個,我看你後麵的小哥倒是還不錯,樣貌也還算俊朗,性格也還沉穩,和他多多走動倒是不錯。”說完朝著江燃古靈精怪的眨了眨眼睛。江燃在家雖說天天和雲天野下河摸魚,上樹掏鳥,但也沒有過這方麵的經曆,隻是路過醉仙樓的時候會多看幾眼罷了,但也就僅限於此了。此刻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鬨了一個大紅臉,心臟還不爭氣地怦怦跳個不停,但心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當真是:求道路上遇仙子,上著青翠繡雲裳,下穿素雅黑褶裙;羊脂冰肌藏玉骨,柳眉似劍欲斜飛,目若朗星清如水,櫻唇點絳皓齒現,黑釵盤髻青絲揚,纖纖柳眉微擰起,真如九天仙女降,調笑端莊大氣顯,少年心動似懷春。看到這一幕的蘇姓女子捂著嘴‘咯咯咯’地笑得前仰後合,完全不顧及形象了。江燃看到女子如此表象就知道被她戲耍了一番,但也無法發作,隻好紅著臉不服氣地瞪了她一眼。而周圍的少年們則是恨不得掐死江燃,恨為什站在那土包子身後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