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元道人(1 / 1)

兩界遊人 赤麵小郎君 3693 字 5個月前

一望無際的灰色荒野上,蒙生看著眼前排隊的長龍發愣。在這片天地,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色,天上見不到日月,地上也隻有這一片無儘的荒野,一眼眺望看不到頭。空中飄蕩著無數細小的灰塵,蒙生用手一接,發現是紙張被焚化而成的灰燼。隊伍的人也都是灰色,他們全部麵無表情,有規律地抬腳向前緩緩走動,整個隊伍就像一條在沙地上緩緩挪動前行的灰色長蛇。蒙生有些想排到隊伍去,到前麵去看看那兒到底有什東西,讓這多人在排隊。他逆著隊伍往後走,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成年人,也有老人小孩,男男女女。蒙生正在疑惑這條隊伍的後方,突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蒙生轉頭看去,怎也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在這個灰色的世界,隻有這個人和蒙生自己才有顏色。那人有些無奈,說道:“你走錯地方了。”隨後他抓著蒙生肩膀使勁一丟,蒙生如同一個紙鳶一樣飄起,隨後又因為重力狠狠摔向地麵……在臉撞上地麵的前一刻,蒙生從床上醒來。那個長得像獅子的老道士盤腿坐在椅子上,聽到蒙生的動靜趕忙放下腿站起來。“年輕人,你終於是醒了哇。”老道長的臉上有些愧疚,“是貧道的錯,貧道以為那些東西都被我的陣法牽製了,才讓你獨自一人下樓,沒想到頭竟然還有厲害角色。”老道說著指了指那扇被裝成凹狀的門,“門的錢貧道來賠,你不用擔心,就是你的房間嘛……”蒙生這才揉著腦袋坐了起來,往房間周圍看去,隻見自己的房間到處都是灰燼,就像裝得滿滿當當的一團紙灰在房間炸了似的。書桌凳子七零八落,房間的衣服褲子,和一些比較小的東西飛的到處都是。蒙生有些欲哭無淚,但轉念一想,既然還活著那就是好事。畢竟自己暈過去之前見到的那個東西,看起來實在不是什善類。想到這蒙生趕忙詢問老道:“那個怪物呢?身上堆滿人那個,您來的時候見到沒有?還有那雙繡……那怪物還有那雙被壓的變形的腿。還有碰到您時候那個黑衣人,他也不見了。”不知道為什,蒙生對那雙繡花鞋感到有些親切,此時不怎願意把她透露出來。老道士饒有興趣地看了蒙生一眼,“你說的那個合鬼貧道倒是看到了,隻不過有些事貧道還想問問你,你是如何打倒它的?未經修行的普通人,能把一隻合鬼拆的七零八落,著實少見。至於那個黑衣人,你就不用擔心了,早就灰飛煙滅了。”當時老道士剛在樓上完成陣法,突然心頭一驚,趕緊掐指算了算,算到一隻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合鬼,為躲過陣法鎮壓想要附體到剛才所見的年輕人身上。於是他火急火燎掐了一個遁決,全身上下連帶著衣物瞬間化為無數飄零的火花,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後,就像一群螢火蟲呼的一下飛出大樓,在樓外通過窗子搜尋著年輕人的所在之處。結果到了十二樓後,他從窗戶外看到了那隻被拆的七零八落,正在緩緩化為灰燼的合鬼四肢。更詭異的是,合鬼一般都有一隻最強的大鬼控製著身上這些可憐蟲,但等老道士趕到,那隻大鬼已經魂飛魄散,隻留下了整整一個房間緩緩燃燒的灰燼,還有那個躺倒在書桌邊上的年輕人。蒙生撓了撓頭,他此時也懶得想什借口,隻是對老道士說:“不好意思道長,我給忘了。對了道長,請問我暈了多久?”老道士指了指外麵正在恢複光亮的天空,“大概一刻鍾左右吧。貧道也是方才撤去陣法,不過不用擔心,那些東西已經被鎮壓了,折騰不起什風浪。”說罷老道士話音一轉,帶著一種打量的眼光看著蒙生:“年輕人,有沒有工作呀?”蒙生一聽馬上就反應過來,這老道士多半是想拉他一起去乾那提著那木劍到處砍鬼的活了。正點著頭準備編個謊,老道士就像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一般,搶著說道:“工作時間靈活,實習期一年,老師傅親自帶,工資五千,一年後轉正,工資一萬,包含五險一金,包吃包住,差旅費報銷,逢年過節包大紅包,怎樣?”聽著這條件,蒙生有些動搖了,但是他轉念一想問道:“那做什工作?跟您這回一樣,到處跑著打鬼嗎?”老道士頓時笑的有些尷尬,“這種情況也隻是少數而已,一個月也就那一兩次。但是哈,沒事兒的時候還是挺清閒的,跟放假一樣哈哈哈哈。”聽到這蒙生趕忙擺手:“不行不行,我隻是個普通人,跟您老神仙可不一樣,萬一哪天出來出了差錯丟了小命,待遇不待遇的還有什意義?”老道士連忙抓住蒙生說道:“別別別,年輕人你看看。”說著他揮了揮手中的木劍,“做了這份工作,就能跟我學本事,學了我的本事就跟我一樣,那些妖魔鬼怪跑還來不及呢,哪能傷了你?”“您這大年紀,少說也學了二三十年了吧?我就算現在跟您學這個,學到您這妖魔鬼怪見了就跑的程度,估計跟您一般年紀了,現在學了,初出去不也還是九死一生?”老道士看這小子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念頭一轉,掐指算了算,拍著蒙生的肩膀說道:“小子我看你事業運不佳,你看看你現在,工作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也乾不得長久,接下來恐怕連飯都吃不上了,也就隻能回家去。家是不是還負著債呢?這時候回家啃老隻怕不合適吧?”老道士這一說,蒙生頓時想起了那個立誌要讓兒子娶到好老婆的老媽,傾儘一生積蓄在城買了一套房,跟做生意屢戰屢敗,最後跑外賣去了的老爹一起還著一個月萬把塊錢的房貸,更不用說那房到目前為止還沒錢裝修,在那放大半年了。要是自個也回家去了,還得多處一筆養他的支出,要把那房裝起來不知要到猴年馬月。這讓蒙生心頭頓時如同壓了一座大山。見蒙生有些鬆動,老道士趕忙說道:“出了事有保險,能賠,咱們有專門的險種,賠付金額兩百萬!還是蠻高的呢!”蒙生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這老道士竟然用這種理由拉他入夥,這感覺就像是在告訴他:咱們這個行當容易出點小死一下的小差錯,不過你不用擔心,老弟!保險給你買好了!你要是掛了你家能拿兩百萬呢!“行,我去你們那上班。”畢竟老道士說的也不錯,就自己這樣子,肯定找不著工作,都不用算什命都知道。想到這他就開始自己給自己洗腦,富貴險中求!既然自己屁本事沒有,那就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去拚一把吧!再說了,這份工作也不是非死不可,這老道士這大年紀了不是還活著呢嘛。“不過我也得提前跟您講一聲,我這人睡覺容易做夢,做一夜的夢,早上醒來精神特別差,所以呢……容易遲到。”蒙生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嗨,小事小事,實不相瞞,就這個事兒,貧道都可以給你治一治。”蒙生頓時有些欣喜:“真能治?”老道點頭傲然笑道:“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個事兒,但對貧道來說,壓根不算事兒。”蒙生趕緊伸手握住老道士的手,“成交!我這就收拾東西跟您走……敢問道長,怎稱呼?”“貧道單字一個元,你可以稱呼貧道為元道長,不過這個稱呼跟我走之後可能得改改。”“明白明白,既然要學您的本事,肯定是要拜您為師嘛,以後您就是我的師傅了。”蒙生笑的格外真誠。元道人微笑著點點頭。“您等我會兒,我收拾一下東西。”蒙生趕忙從床上爬起來,看著亂七八糟的房間,他頓時懵在原地。元道人見狀站起來踱步向外走去,“你慢慢收拾,貧道就去樓下等你。”說完轉身就消失在蒙生視野。蒙生急得撓頭,這玩意兒怎收拾?這時候元道人突然回轉過來對蒙生說道:“你把你房東電話給我,門的錢我給你付了。”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東西,就在蒙生打包的時候老道士和房東都上來了,房東阿姨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門,笑的跟蒙生說:“蒙生啊,你慢慢收拾哈,等你收拾好了我就喊人來修這個門。下次還要來租房的話打個電話就行。”說完她轉身對著老道士笑著說:“蒙生有您這樣的長輩真是有福氣呀。”老道士略帶矜持的笑了笑。蒙生心想著老道士估計跟阿姨裝大款了,於是他順嘴問了一句怎讓阿姨這客氣的,老道士說他跟房東講押金不要了,修門的錢老道士給兩倍。給蒙生說的一愣,那押金是他的錢,對現在的窮鬼蒙生來說可是一個月的夥食費。不過老道又打哈哈說這都一個月五六千工資了,那幾百押金要了乾啥?提著東西走到門口,再看了一眼這個自己住了一年的地方,日食過後溫和的陽光從窗戶灑進來,有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飛舞。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在書桌前埋頭寫著什的樣子。他轉過身,對這個小屋擺了擺手。蒙生提著一個行李箱和一大包被子在地鐵上跟老道士坐在一起,老道士雙手放在膝上坐得筆直,閉著雙眼似乎睡著了。蒙生看著窗外快速飛掠的風景,這是個四季如春的城市,總能看到盛開的花朵,路邊的花叢飛快地離他遠去,偶爾還能看到一兩片花瓣被地鐵帶動的疾風卷起,似乎想要追趕這個呼嘯的鋼鐵長龍。不知道為什又想起了那雙踏在他胸口的繡花鞋,還有那聲嬉笑和鈴音。他總覺得在哪見過,有些親近的感覺,但細想起來又全無頭緒。有乘客外放手機在刷著短視頻,咬字清晰的女音說道:“百年一遇的日食已經結束,全國各地無數群眾親眼目睹日食奇觀,天文學專家稱觀測到了……”蒙生又想到自己本來上樓頂是要去看日食的,結果一眼都沒能看到不說,還差點丟了小命。這個衰到極點的年輕人歎了口氣,把頭靠在車窗邊上,看著車廂形形色色的人們。“小子,你有談過對象沒?”蒙生轉頭看著已經睜開雙眼,對他微微笑著的老頭。他伸手抓了一下裝著被褥的大包說道:“您就看我這長相,像是沒談過對象的人嘛。”老道嘖嘖了兩聲,“拜我為師後,要是碰上合適的姑娘貧道我也可以給你介紹介紹,咱們師門沒這多規矩,入了師門照樣可以娶妻生子。”蒙生此時的心境有些衰,隻是默默地說了一句“好的呢”。老道士見狀繼續問道:“今日之前有沒有碰上過這樣的事?”“沒呢,要是以前碰上過,您今天可能見不到我了。”“那有沒有見到過類似的東西?”蒙生仔細想了想,“也沒有。”“那你這是頭一回啊,放心,萬事開頭難,以後見多了也就習慣了。”蒙生頓時啞然失笑,“您這也算是安慰人啊。”老道士自顧自地笑了笑,又似乎想到啥似的,“既然覺得自己這衰,就把你的生辰八字都給我報一下,我給你看看你這運啥時候能轉好。”蒙生報了之後他就閉著眼坐那掐指算,時不時伸手在膝蓋上畫一畫。蒙生見狀隻好轉頭看著車廂上方到站指示牌發呆。過了大概四五分鍾,老道士睜開雙眼,笑道:“你從碰上貧道開始,就要否極泰來了。”蒙生聽到他這說,對著老道士拱了拱手:“謝謝您。”老道士笑著擺擺手道:“你之前真的一次也沒見到過那東西?”蒙生這次很認真的想了想,還是回答沒有。老道士說道:“看來回去得先想辦法給你開眼了。”蒙生聽到他這說,把頭往後靠了靠,“其實我覺得看不見挺好的,夢那些東西就夠我受了,睜眼再能看見那個妖魔鬼怪,早晚要變成顛子,被抓到精神病院去,那就受老罪咯。”老道士笑道:“你夢多耗神的問題我倒是有辦法。”蒙生不知道的是,就在這四五分鍾,他的老底都被這老道士給掀了個底朝天,連身上哪長了個痣都給扒出來了。就這些年,這小子談對象必被甩,處朋友必被坑,家道中落,財富不聚,學業難成,身體易有恙,精神也不足。就算是他也不由得暗自感歎了一句:“這娃兒的運道是真的衰。”到站後,老道人看了蒙生一眼,伸手幫他拎過了被褥包,搞得蒙生有些莫名其妙。“這老道士怎好像在可憐我?”出了地鐵站,老道士打了一輛出租車,載著兩人左拐右拐,終於到了他們的目的地。下車後蒙生抬頭一看,這跟自己想象的山中古觀不一樣啊。隻見兩個灰撲撲的卷簾門鋪麵,中間豎掛著一個牌匾:啥都好文創藝術有限責任公司。老道士掏出一把鑰匙彎腰下去擰了半天,劃拉一下把卷簾門推上去,轉身對蒙生說道:“別愣著,快進來啊。”進店後老道士一開燈,麵牆上掛著一幅幅畫,上麵畫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有的還是手持武器的人形,卻沒有仔細畫出五官來,氣勢倒是頗為威武。還有一個博古架上放著一些方方正正的木牌,還有銅錢捆起來製作的工藝品,上麵也是刻畫著看不懂的文字。“這些都是我和鎮山平時沒事搞的小玩意兒,這個公司就是他負責管理的,等你拜入了師門他就是你師兄,你的工資也是他來發。”老道士引著蒙生邊往樓上走邊說道:“這個公司隻是我們在這個城市的一個落腳點,平時沒事兒的話喝喝茶,做點小生意。”他自顧自地笑了笑:“反正也沒什生意。”蒙生在身後提著東西說道:“您開在這犄角旮旯,能有啥生意。得開到鬨市區去,那才能有希望落個財源廣進。”老道士隻是擺了擺手笑道:“店麵找在這要的可不是財源廣進,以後你就知道了。”隨後老道士指了指二樓其中一個房間,“以後你就睡那吧。”蒙生走進去看了一眼,挺寬敞一個房間,衣櫃空調衛生院設施齊全,都快趕上酒店了,就是長久沒打掃有些灰塵。“二樓就隻有兩個房間一個書房,書房的書隨時可以去看,想看啥頭沒有的就跟我說。”然後老道士指了指頭頂,“三樓也是差不多的安排,我就住在三樓,有事可以上去找我。四樓是練功房和香堂,五樓樓頂,也是廚房和餐廳。等下你放好東西可以跟我去看看。”一切安排妥當後,蒙生坐在椅子上,懵懵的發呆,老道士走進來說道:“小子,還不拜師,更待何時?”蒙生蹭的站起來,腦袋一暈撞倒凳子一下就撲倒在地上,他順勢兩腿一縮,雙膝頂地,匍匐著大喊:“毋蒙生拜見師傅!”然後磕起頭來。“拉倒!拜師哪是這乾的!”香堂內,被老道士教著走完一套流程之後,蒙生恭恭敬敬把茶遞出去,老道士笑眯眯喝了茶之後,把茶杯輕輕放到一旁,摸出來兩本書,一本易經一本德道經,遞給蒙生。“師傅,我記得這不是道德經嘛,您遞給我這本咋是德道經?”“先學德,再學道。這本易經也是,先不用學啥算卦占卜,先學其中之義,注釋什的師傅都在邊寫好了,你拿著每天看看就行。”說完老道士又傳授了一套呼吸法門,說道:“這是一套基礎練體的內功法門,你學會之後每天練練,能強身健體。我記得你身手還不錯,之前有練過一些武藝?”蒙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是家老爹愛好這些,從小帶我瞎練的。”老道士點點頭,“是好事。從今天起早上要起早些,我教你一些養生和腿腳功夫。”這時候老道士想起了蒙生做夢的問題,“你跟我去練功房,我看看你多夢的問題在哪。”說著便引蒙生到練功房,幫他搭脈,問聞望切走了一通,卻發現這個年輕人隻是精神消耗過大,身體卻沒什問題。“這個事情要治根的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不如我教你一套養神法門。”蒙生恭恭敬敬點了點頭。師徒兩人一說一問,轉眼間太陽落山,也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元道人吩咐蒙生盤腿坐下,雙指並攏再在蒙生額頭畫了什,然後吩咐他:“我這個隻能解一時之急,你自己將精氣神養好了,日後就算做一夜的夢,也不會影響到你的日常生活。”蒙生點頭應下,“謝謝師傅。”老道士擺了擺手:“去歇息吧。”蒙生回去洗漱乾淨躺到床上,腦子想著今日發生的那多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之中,蒙生聽到有人在喊他名字,一開始很遙遠,隨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蒙生正要醒來,房門被砰一聲撞開,什東西直愣愣撞到了蒙生床角,床猛的一轉,直接把蒙生甩得滾落下來。被撞的眼冒金星的蒙生定睛一看,一個黑衣人翻著白眼,四仰八叉躺在他的床腳。這時候老道士大步跨進來,“蒙生!趕緊穿戴,有人尋著咱們的味兒找上門來了!這一趟他們有備而來,遮蔽了天機,老道一時大意失算了。”蒙生趕緊七手八腳穿起衣服,老道士已經走出門去,樓道上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蒙生穿衣服的空隙往窗外撇了一眼,好家夥,大批黑衣人正從外麵湧進來,看這數量恐怕有上百人。慌忙穿戴好跑到門外一看,這老道士也著實不簡單,走廊上橫七豎八全都躺滿了人,卻不見他的身影。這時候從樓下傳來了老道的聲音:“蒙生!往樓頂去,你先上去鎖好頂樓鐵門。”蒙生焦急大喊:“師傅那你咋整?”隻聽那老道士喊道:“你留在樓下隻是累贅,反倒拖累為師!”聽完蒙生麻溜的就往頂樓衝去,可到了頂樓蒙生頓時就感到了不對勁,天上不見月亮也不見星星,總給他一種危險的熟悉感。他掏出手機一看,一個信號都沒有。“我人麻了,又栽到那個老道說的什陣了。”就在蒙生手足無措之時,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小郎君,大半夜一個人做什呢?”他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鮮紅旗袍的女人坐在頂樓圍欄上,一下一下蕩著她修長白嫩的小腿。詭異的是,明明這個女人就在眼前,臉上也沒有什遮擋,就是看不清她的臉。見蒙生一副警惕的樣子,那女人咯咯笑著,從圍欄上跳下來,一步一步走向蒙生。“小郎君,怎不搭理人家?”話音剛落,她突然一個衝刺直直撞向蒙生麵門,被蒙生急急一個側身躲過。女人的聲音變得怨毒:“是不是郎君覺得我不美?”“我都看不到你的臉,哪知道你美不美?”“哦?”女人吟吟笑著,伸手到臉邊,做了一個好似揭開蓋頭的動作,“那現在呢?郎君覺得我美嗎?”蒙生隻覺得一股涼氣直衝腦門,隨著這個女人的動作,她的麵容逐漸顯露出來,一張白皙如瓷的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一個被一錘一錘輕輕敲碎的瓷器一般。“美……姐姐你可真美。”聽到蒙生這說,女人突然猛的抽搐了一下,臉上那些裂縫和她豔麗的七竅之中開始源源不斷流出黑水。伴隨著骨骼哢哢的聲音,她整個人都翻轉過來,仰頭倒在地上,四肢支撐著身體,脖子扭出一個詭異的角度,倒過來看著蒙生,好像一隻紅白相間的蜘蛛。她斷斷續續說道:“果然你們男人……嘴,沒有一句……實話。”隨著她的話語,她的聲音也在一個字一個字變得沙啞,最後好像是在嘶吼一般。“你們男人全都該死!”話音未落,這隻巨大的紅色蜘蛛便衝著蒙生跳了過來。“草!”蒙生此時避無可避,腦袋瓜子還在懵逼狀態,身體卻已經動起來了。他一拳就迎上了那隻旗袍大蜘蛛,這一拳打在她的臉上直接把她打得翻了回去,蒙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撞翻。伴隨著瓷器碎裂的聲音,她發出了淒厲的嚎叫,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才翻過身來,地上都是她臉的碎片。這隻旗袍蜘蛛怨毒地大喊:“你怎可能打傷我!你又不是那個老道士!”蒙生聽到她這說,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也不是故意打壞你的臉的。”那張本來就可怕的臉現在破了一個大洞,碎的更厲害了,無數黑水從洞口之中流淌出來。那女人聞言,不管不顧地嘶吼著撲向蒙生,又被蒙生彎腰架住順勢一丟,狠狠砸在廚房,鍋碗瓢盆碎了一地。蒙生發現他能夠打傷這個詭異女人之後,心的恐懼漸漸淡去,擺開一個駕駛靜靜等待這隻“大蜘蛛”再次撲來。旗袍女艱難地撐起四肢,手掌被碎掉的碗筷刺入,她卻好似全然不覺疼痛一般,隻是張開大嘴朝著蒙生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元道人站在滿地黑衣人中間背手而立,冷冷看著麵前的男人。這些黑衣人都不是活人,而是秘術製造的傀儡,往其中灌注了妖魔魂魄。在元道人麵前的男人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他左右各站有一男一女兩個護衛,女護衛紮著高馬尾,腰間挎著一把武士刀,看著是個小本子。男護衛身材壯碩,滿手老繭,明顯是外家高手。眼鏡男滿臉敬重地看著老道士,鞠躬行禮後開口說道:“師傅,好久不見,您老人家還是這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