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又是一根柴火淩空飛過。
少許火星落在繩子上,被顧磊磊及時用手掌掐滅。
但它依舊在飛行過程中點燃了子爵的頭發。
子爵慘叫一聲,原地趴下,開始打滾。
“還要砸嗎?”
顧磊磊擺動腰肢,再一次和輪椅一起搖晃起來。
老實說,她覺得在別人家裏搞破壞不是什麽禮貌的舉措。
尤其是她已經砸掉一副肖像畫了。
砸掉第一幅,還能說是意外。
可砸掉第二幅?
顧磊磊目光炯炯,在畫像中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再一次舉起礦鎬。
她就像是一隻大擺錘一樣朝著油畫砸去。
呼嘯風起。
礦鎬落下。
第二幅油畫從牆上墜落,砸在台階之上。
砰砰砰砰。
它往下滾了很多階,最後仰麵躺平。
畫像中的貴婦幾乎可以從眼中噴火了!
她迅速轉身從壁爐中抽出木柴,然後——
啪。
顧磊磊從空中落下,伸出礦鎬,把油畫翻了個身。
她已經發現了,隻要讓油畫麵壁,畫像中人就沒辦法朝她們丟東西了。
“也不是我想這樣做的嘛!隻要你們不朝我丟東西,我就把你們掛回去。”
顧磊磊拉著繩子,把自己拽回空中。
她低頭看向樓梯上的四人:“你們恢複了嗎?”
畫家站在樓梯上,茫然上望——她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那就是恢複了。”
顧磊磊又在空中蕩了一圈,隨後伸手把自己拉去二樓。
“恢複了就快點上來,我感覺二樓比一樓還要可怕!”
這樣說著,她艱難地把自己扯回欄杆處。
精致的石膏欄杆似乎開始搖晃……
顧磊磊瞳孔縮緊,一邊合攏書冊,一邊探身夠向附近還沒有開始鬆動的欄杆。
“快快快快快!”
她奮力掙紮著探出指尖。
輕微的斷裂聲於耳畔處不斷響起。
顧磊磊和她的輪椅向下一沉。
“真是太不妙了……”
她低頭一看。
隻見另外四人快速衝過了第一折樓梯,正在朝二樓大步逼近。
哢噠。
又是一沉。
顧磊磊無神收回指尖,改用礦鎬去夠。
鋒利的礦鎬擦過精致欄杆,錘下少許碎片。
看來,“墜機”無可避免。
也罷,不過是從二樓摔到一樓,問題不大。
顧磊磊猶豫摸索輪椅,思考是不是要把輪椅抱在懷中。
畢竟,她砸壞了還有【昏暗的光】,輪椅砸壞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想了兩三秒之後,顧磊磊覺得還是保住輪椅比較重要。
她反手去解捆在輪椅上的繩子。
“別……別解開!”
呼喚聲從欄杆後方傳來。
顧磊磊猛得上竄了幾厘米。
她抬頭一看,發現姍姍來遲的隊友們終於趕到現場。
霍教授用一根很長的、像雨傘一樣的東西勾住了她腰間的繩子,正在努力把她拉回二樓。
顧磊磊緩緩上升。
哢嚓。
欄杆的斷裂聲再次響起。
就在顧磊磊的指尖觸及二樓地板的刹那,一根欄杆從她的腦袋上方垂直落下。
顧磊磊瞳孔緊縮。
她現在的平衡岌岌可危,不容許她胡亂移動。
再說了。
比起從二樓砸到一樓,還是被斷掉的欄杆敲一下更好。
下定決心之後,顧磊磊不再關注欄杆,轉而握住霍教授的手,試圖爬上二樓。
鋒利的斷口帶著冷意朝她的頭部墜下。
然後被飛出來的付紅葉接住。
顧磊磊下意識地側過頭去,看著他整個人飛出二樓,隻剩下腳尖勾住最上方的欄杆。
冷汗直冒的子爵和畫家哆哆嗦嗦地抓住他的小腿,把他拖了回去。
顧磊磊驚訝圍觀,險些忘了自己也處於“飛出二樓”的狀態。
霍教授平靜的提醒聲響起:“你自己動一下,輪椅卡住了,我拉不上來。”
顧磊磊趕緊在半空中胡亂扭動。
也不知道輪椅到底卡在了哪裏,總之,在她的一通亂扭之下,她和她的輪椅再一次緩緩上浮。
被拽回二樓的付紅葉同樣加入了“拔河比賽”。
畫家和子爵沒有加入,因為已經沒有地方給他們抓了。
漸漸的,顧磊磊越升越高。
誇嚓。
在意外扯斷了第二根欄杆後,她以側翻在地的姿態,與隊友們匯合。
霍教授把她從地上扶正。
“哈。”
顧磊磊緩了幾口氣,伸手去解腰間的繩子。
“差點把我勒死。”她一邊抱怨著,一邊把第二根欄杆遞給付紅葉,“還有一根。”
正在往斷口上塗膠水的付紅葉接過第二根欄杆,把它放在地毯上。
顧磊磊一邊揉腰,一邊看著付紅葉從【倉庫】裏召喚出更多的膠水。
他把它們擠到斷口上,均勻抹平,然後把欄杆豎起來,硬生生卡進缺口裏。
子爵呼哧呼哧地喘氣。
太過驚險的經曆讓他癱坐在地毯上,無法動彈。
他一邊擦汗,一邊問道:“這破欄杆有什麽好修的,等等開禮物盒的時候,不是都會一鍵刷新的嗎?”
付紅葉緩緩搖頭。
他把第二根欄杆插.回.去,又耐心地在斷口處補了一圈膠水:“你去別人家裏做客,把別人的畫像弄掉了,問題不大,因為還能重新再掛回去。”
“但是把別人家拆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顧磊磊和子爵一眼:“你也不想在副本初期就和大BOSS杠上吧。”
子爵驚恐眨眼:“你是說,博林男爵會知道這件事情?”
他看向已經恢複成原樣的欄杆:“可是,你就是用膠水塗了一圈啊,這根本不牢吧!”
付紅葉收起膠水。
他理直氣壯地回答道:“看上去完整就可以了。等到我們離開之後再斷,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沒有道理。
子爵略微有些混亂地坐在地毯上思考人生。
就在他們閒聊之時,顧磊磊成功把自己從輪椅上解下。
她收起繩子,探頭望向下方。
或許是因為先前的動靜太大。
現在,有兩名骷髏女仆跑出了廚房,正站在第一折樓梯上左右張望。
它們和顧磊磊對視了一眼,便別過臉去,沒有理她。
幾秒後,骷髏女仆發現了趴在台階上的兩幅油畫。
它們趕緊把油畫掛了回去,順便吹了吹畫像表麵的灰塵。
踏踏踏。
其中一位骷髏女仆跑上二樓。
它伸出森森白骨,質問顧磊磊一行人:“是你們把油畫弄掉的嗎?”
顧磊磊一行人各自看向不同的方向,對她的問題視若罔聞。
霍教授禮貌回答:“這件事和我們沒有關係。”
付紅葉補上一句:“可能是年久失修了……怎麽樣?油畫有損壞嗎?”
油畫沒有損壞。
它們隻是掉下來了而已。
骷髏女仆定了定神,提醒眾人:“你們確實是博林男爵邀請來的賓客,但也僅限於此。她邀請你們是出於善意,你們也應當回饋給她善意。”
“比如,至少不要破壞男爵的東西。”
顧磊磊一行人誠懇點頭。
骷髏女仆滿意轉身。
“等一下。”顧磊磊突然喊道,“那你能為我們介紹一下二樓嗎?”
她腆著臉皮提議道:“你也不想我們打開不應該打開的房間,看見不應該看見的秘密吧?”
骷髏女仆微微一愣:“你們不是經常來博林男爵的城堡裏做客的嗎?”
顧磊磊自然而又絲滑地為自己找借口:“這不是你在提醒我們別破壞博林男爵的東西嗎?”
她就像是一個無理取鬨的傲慢賓客一樣說道:“你既然擔心,不如親自看著。”
骷髏女仆沉默片刻。
或許是因為它也不想太快返回廚房裏乾活,總之,它答應了顧磊磊的要求。
“我隻能帶著你們簡單地參觀一下。”這位骷髏女仆解釋道,“要不然的話,女仆長會起疑心的。”
說罷,它率先走向中間的走廊:“左右兩側的走廊都通向客房,沒什麽好看的。”
“中間的走廊則通往圖書館。”
“博林男爵新購入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書籍,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一眼。”
“但是最好不要在裏麵逗留太久……”
“她新雇傭的圖書館管理員脾氣不是很好。”
子爵蹭到顧磊磊的身側,低聲說道:“我感覺很不對勁,我們最好不要進去。”
他的眼珠滴溜溜亂轉,顯得非常慌亂。
顧磊磊停在走廊入口處。
“但這裏不止一間房間。”她用挑刺一般的語氣問道,“你不打算介紹一下其他的房間嗎?”
骷髏女仆隻好從走廊深處折返回來。
它逐一指向不同的房門:“洗衣房,兩間休息室,露台,沙龍和畫廊。”
它頓了頓,補充道:“除了兩間休息室之外,其他地方最好都不要去。”
“女仆們會為你們提供洗衣服務,如果貿然進洗衣房的話,會臟了你們的腳,也會嚇到女仆們。”
“露台年久失修,已經被博林男爵封起來了。”
“至於沙龍和畫廊……”它神神秘秘地說道,“上一批客人就在裏麵出事了,至今還有一個人沒有被找回來呢。”
“其實,休息室最好也不要去,至少不要在晚上的時候去。”
“因為,巡邏的女仆會在晚上七點鎖上休息室的房門,但不一定會在第二天及時打開。”
言外之意就是,假如顧磊磊一行人意外被鎖在休息室中的話,一定會發生一些糟糕的事情。
至少會被困在裏麵,一無所有地待上好幾天。
顧磊磊禮貌道謝:“我們明白了。”
骷髏女仆勉強點頭:“還有,博林男爵很討厭別人破壞她的東西,包括破壞她的規則。”
“既然你們想要通行證,那麽就好好地陪她玩上幾天。”
“等到她玩過癮了,自然會放你們離開的。”
“……今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你們會來餐廳陪她用餐嗎?”
它看著霍教授,問道。
霍教授矜持點頭:“她想在哪個餐廳用餐?”
骷髏女仆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三樓的宴會廳,上樓就能看見了,也可以直接乘坐電梯。”
“反正,那個地方你們經常去的,肯定不會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