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憊地問顧磊磊:“這是不是最後一次休息了?”
顧磊磊搖搖頭:“舉行儀式的時候,我們應該還能再休息一回。”
“不過,我也不打算休息太久——不管怎麽說,在這種情況下休息,是沒辦法很好地恢複狀態的。”
“所以越往後拖,我們越累。”
趙惜年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鑽進麵包車後排打盹去了。
南名用指節敲敲玻璃窗,問顧磊磊:“你不去睡一會兒嗎?我還很清醒,會警惕四周的。”
顧磊磊搖搖頭。
她慢吞吞地咬下一口黃油餐包,說:“我剛剛喝完咖啡,現在根本睡不著。”
她無神地凝視前方樹林。
在柔和陽光的照射下,深深淺淺的綠色裏摻雜著少許金絲。
樹葉淅淅索索地搖晃起來。
顧磊磊閉上雙眼。
她沒覺得這裏風景很好,隻覺得每一片樹葉之後,都藏著一具詐屍的屍體。
它們想要襲擊自己,想要讓自己車毀人亡,想要阻止自己一行人炸毀墓地,送它們歸西。
……
半個小時後,土方車和麵包車再次啟程。
經過簡單的商討,顧磊磊一行人全票決定“直接燒掉樹林,以免夜長夢多”。
放一把火也是放,放兩把火也是放。
顧磊磊堪稱麻木地把汽油澆到路邊,丟下一根火柴。
轟!
橙紅色的火光竄到一人多高。
熱浪滾滾襲來。
會計興奮地喊道:“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呢!實在是太刺激啦!”
也隻有她會感覺刺激了。
顧磊磊揉揉太陽穴,示意眾人趕緊上車,趁著兩道火牆的威懾力尚存,迅速前往百草墳,以防不測。
這一回,她不打算親自開車了。
她決定偷個懶,休息一會兒。
在把南名從副駕駛座上趕走後,顧磊磊舒舒服服地翹起二郎腿,欣賞窗外風景。
南名的抱怨聲從耳機裏傳來:“你就這麽搶走了我的黃金寶座。”
顧磊磊沒能憋住自己的笑聲。
她摘下耳機,不去聽南名裝模作樣的憤怒抗議。
輕鬆的氛圍悄然傳開。
會計從後側靠近,問道:“我們之後要做些什麽?”
顧磊磊把筆記本遞給她:“炸掉百草墳。”
會計抓住椅背,靠得更近:“那麽刺激?然後呢?”
小言不客氣地插話:“然後準備大戰詭異……我說,你明明可以在安全的地方下車,乖乖躲好,免得和我們一起丟掉小命的。”
“你隻是個普通人罷了。”
會計一時語塞。
片刻後,她低聲問小言:“哪裏比較安全?”
小言沒料到會計真的能把這個問題問出口。
她瞪大雙眼,楞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南名大聲地笑了起來。
小言氣憤地錘了一下座椅,怒罵道:“哪裏不安全?你直接往別的城鎮走嘛!買張車票,離開這兒!”
顧磊磊笑著回頭:“她不想離開自己的家鄉,也情有可原啊!不是嗎?”
小言又罵罵咧咧了一會兒,終於放棄掙紮。
片刻後,她出神地看向窗外,說:“我想複仇,你們想調查,她想做什麽呢?”
會計摸摸自己的臉蛋,喃喃自語:“我想活下來?反正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不如和你們一起,還能安全一些。”
這句話倒也沒有錯。
趙惜年拍拍她的肩膀,笑嘻嘻地安慰道:“我們有林原香呢!別擔心!”
是嗎?
顧磊磊從後視鏡裏看了她們一眼。
後視鏡裏的自己悄無聲息地彎起嘴角。
顧磊磊沉默挪開視線。
她低頭看向手中的地圖。
片刻後,她忍不住看向左上角。
“還是得保持一個相對高一些的理智值啊!”
顧磊磊略有些發愁地疊起地圖,把它塞進口袋之中。
十幾分鍾後,百草墳外的停車場出現了在眾人的麵前。
這一回,停車場裏停著的汽車更多、更新、也更為破損。
不少汽車的外殼上都沾滿了晦暗的血跡。
這些血跡無聲地訴說了昨日戰況之激烈。
而向外突出的後視鏡更是下場悲慘——因為,在顧磊磊目光所及之處,根本沒有哪輛車能夠同時擁有兩個!
顧磊磊的目光掃到停車場的邊緣處。
在那裏,有一輛車的車頭都被撞癟了。
半隻胳膊卡在雨刷和玻璃窗的夾縫裏,仿佛在為後來者指路。
似乎是察覺到了顧磊磊的注視,胳膊微微彎曲,五根手指開始在玻璃窗上彈動起來。
顧磊磊看著手指上下飛舞。
她低聲問醫生:“你看見那根胳膊了嗎?”
醫生抬起頭來,匆匆瞥了一眼:“村民的吧?嘖,真慘。”
他很快就對這根胳膊失去了興趣。
“我們到了。”醫生宣布道,“準備下車。”
顧磊磊又看了胳膊一眼。
這一回,那根喜歡彈琴的胳膊安安靜靜地掛在雨刷上,一動不動。
顧磊磊心下一沉。
她勉強維持住平靜的神色,對眾人下達指令:“出發吧,具體的煙花爆竹安放位置我已經在短信裏發送給大家了。”
“如果有什麽問題,趕緊開口。”她僵硬地抬起嘴角,笑道,“拖久了之後,就很難再修正了!”
七個人分成了三組。
就在大家各自散開,準備走向不同的方向時,小言叫住了顧磊磊。
“等一下!”她說,“我想和你一組,我知道這裏有個地方非常安靜,很適合繪製法陣。”
她咬咬嘴唇,眼睛裏亮閃閃的,又興奮又不安:“我們去畫法陣吧!畫法陣需要很久,不是嗎?”
可是她不會畫畫。
顧磊磊剛想拒絕,卻聽見小言繼續往下說:“我知道你們想畫哪個法陣。因為,那個法陣就是我畫的。你們之中不可能有人比我更熟悉那個法陣了!”
咦?居然是她畫的?
大家都以為是曆史係教授的傑作呢!
顧磊磊也有些驚訝了。
但她很好地掩飾了臉上的表情,平靜問道:“你畫它,需要多久?”
小言掰掰手指,激動開口:“三個小時!但是,如果有人能夠幫我的話,一個小時四十分鍾就行!”
這倒是和安裝煙花爆竹的時間差不了多少。
顧磊磊看向醫生。
醫生的聲音從耳機裏緩緩傳來:“別看我,我確實會畫,但是遠沒有她熟練。”
“我隻是會照著圖樣依樣畫葫蘆罷了!”
如此一來,小言肯定會發現自己一行人對法陣的知識了解淺薄。
顧磊磊微微頷首,瞄了小言一眼。
小言正出神地看向遠處,臉上寫滿了“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
顧磊磊後退兩步,嘴唇蠕動:“有誰擅長這個?”
耳機裏一片寂靜。
這倒也不是很意外。
畢竟,接觸法陣比較多的冒險家們,一般都朝著詭異信徒的方向發展了。
顧磊磊略有些頭疼。
她剛想勸說醫生努力試試,卻聽見南名遲疑開口。
他說:“假如你們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的話,我可以幫忙。”
“雖然我也不是很熟悉法陣,但是,我很了解地窟世界裏的詭異知識。”
“所以說,呃……假如她想動手腳的話,是逃不過我的眼睛的。”
太棒了!
什麽叫及時雨啊?
這就叫及時雨!
顧磊磊輕咳一聲,矜持開口:“那就你了。”
小言困惑回頭。
顧磊磊笑著說:“你和南名一起去。”
“還有醫生!我沒辦法幫她畫法陣的!”南名的聲音急急傳來。
顧磊磊停頓一秒,說:“還有醫生,也會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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