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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街是紹江很久之前開發的城鄉結合區,據說政府已經決定規劃改建,但遲遲沒有動靜。道路因為長久的碾壓有些不平整,出現了深深淺淺地溝壑,路麵很窄,又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有時候來輛對頭車都有些夠嗆。
街麵上的店倒是挺多,小吃飯店發廊服裝店……大多數保留的還是很久之前的風格,油布噴繪的招牌,洋氣點的會有彩色的led燈。在這兒住的一半是原居民,一半是魚龍混雜的租客——開店的、打工的、求學的,或者是好像什麼都不乾的一類人。
比如一個在人行道邊上蹲著抽煙的小黃毛,從江知津在路旁停下車,就一直斜著眼看過來,估計是想等車主走了,看看有沒有機會撈一把。
直到江知津下了車,黃毛見到他的臉,頓時愣了一下,隨後立刻站了起來,想往身後的巷子走。
“站那兒,接著抽你的煙。”江知津指了指他,聲音不急不緩。“再走一步試試。”
黃毛立刻停住不動了,轉身看著江知津,動了動嘴卻沒能說出話。江知津已經繞過他往巷子裡麵去了。
巷子很窄,兩邊都是老舊衰敗的居民樓,堆積著紮好的塑料瓶和紙箱板,不知道哪家倒的洗菜水流了一地。
江知津右手拿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方方正正的不知道裹著什麼,挺厚。他繞開地上的水痕,走到一個樓梯口前。
樓道裡沒有燈,邊上掛了一個巨大的牌子,寫著“好運來麻將館”。江知津上到二樓一間門前,已經能聽見清晰地搓麻將的聲音,夾雜著幾聲男人的臟話和女人的大笑。門沒鎖,他推開走了進去,嗆人的煙味撲麵而來。
客廳裡沒什麼家具,隻擺了四張麻將桌,已經被男男女女全部坐滿了,旁邊還有三兩個拉了把椅子觀戰的。江知津穿過他們,打開了本來應該是主臥,現在大概率是包間的門。
裡麵隻放了一張麻將桌,四個男人圍坐著,背對著他的人三十歲左右,帶了個金項鏈,兩隻手臂上全是紋身,沒聽見開門聲,正在罵罵咧咧地摸牌。
“什麼幾吧手氣,一下午一把沒胡……”
江知津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在門口的鞋櫃上,隨後上前兩步,一腳踹在了金項鏈背後!
“嘭!!!”
他下手比方頡重多了,一腳踹得金項鏈整個人重重撞在了麻將桌上,連桌子都被撞得挪動了幾分,桌上的麻將四處散落,砸在地上發出混亂的巨響。
剩下三個人被這場變故嚇得趕緊站起來退後幾步。金項鏈狼狽地起身,轉頭看見了江知津就要衝過來。
“操/你媽的江知津——”
江知津沒讓他說完,上去一腳踹在了對方的左腰!
金項鏈剩下的話都儘數吞了下去,劇烈的疼痛讓他額頭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捂著自己的腰發出了一聲悶哼。江知津拽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擒,把人重重按在了麻將桌上。
臉蹭著麻將桌上獨有的綠色細絨,非常不舒服,但金項鏈試著掙脫了一下,居然紋絲不動。
江知津低下頭湊近了點,看著手底下的人,語氣非常平靜:“昨天晚上在一中旁邊的巷子裡,攔我們家小孩了是吧?”
金項鏈咬著牙沒說話,默認了。江知津麵無表情,一字一頓:“你們有規矩,事不及家人,不用我來教你吧。”
“江知津你少他媽在我麵前狂。”金項鏈話裡都是不甘心的狠勁,“上次酒吧的事還沒完呢。”
“第一,”江知津看著他,“早就說過了,我的酒吧裡不許摸東西。第二,上次既然動刀見了血,按規矩這事本來算完了。”
金項鏈冷笑道:“放你媽的屁,進所裡的是我兄弟又不是你——”
“嘴給我放乾淨點。”江知津拍了拍金項鏈的臉,“我現在火已經很大了,彆逼我抽你。”
金項鏈還沒說話,包間的門又被人推開了。
“抽誰呢?”
房間裡的人都朝門口看過去。
門口站了挺多人,大多都是一身橫肉,手裡拿著甩棍或木棒,是麻將館的打手。打頭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普通長相,穿了件灰色的亞麻衫,脖頸間掛了串蜜蠟佛串,光澤很漂亮,看起來價值不菲。
金項鏈像是看到了救星,趴在桌上大聲喊道:“洪哥!”
江知津鬆開了手,對著男人點了點頭,也喊了一聲:“洪哥。”
“知道這是我開的吧,來這砸我場子呢。”被叫做洪哥的人看著江知津,語氣裡倒是聽不出來生氣。
“老楊這麼教你做事的?”
老楊就是雲七的上一個老板,據說以前也是平安街混出去的,性格豪爽,在紹江混得很開,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大半。
“沒人教我,”江知津笑了一下,“堵了我家裡人,我來討個說法。”
洪哥的目光又落在了金項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