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後,五兄弟才從漸漸回過神來,也終是發現張三的傷口竟然未加處置,血水已將附近的草色染得鮮紅。
眾兄弟七手八腳地找來金創藥,又去尋乾淨的裹布,期間那張大不免又是一陣叫罵,卻是半個字都不敢涉及那妖女,隻衝著張三張四兩個發火。
對於身後傳來的吵罵之聲,宇文宏隻作未聞,猶自負手閒立,直待那幾頭癩皮虎折騰累了,他方才往回折返,一麵走一麵朗聲道:
“觀觀姑娘走了,咱們人手不夠,得再找兩個幫手來。”
“找人?這是打算劫鏢了?”方才還一臉鬱結的張五聞言,登時跳將起來,興奮地搓起了手指,兩個眼睛精光直冒,口水都快淌下來了。
他平生隻愛財,見到銀子路都走不動。
宇文宏微微一笑:“確有此意。是以咱們還得好生籌劃籌劃。那一行車馬人手充足,咱們這邊若不周全些,恐有漏網之魚。”
既然要做,自是做絕。
張二似是有些不大服氣,小聲道:“震北鏢局很了不起麼?”
他是五兄弟中性子最莽撞的,方才被宇文宏奪刃的也是他。
宇文宏是何等耳力,自是聽到了,卻也不惱,隻屈指一彈長劍,漫聲道:
“震北鏢局雖然名頭不顯,‘蒼龍劍"卻不容小覷。有備無患總是沒錯處。再一個,人多些,在下也好向人交代。”
就隻單憑他們幾個人,事成則已,事若不成,旁人還會以為他宇文宏私吞了那些好處。
張二這回倒是聽進去了,隻是仍舊有些疑惑,喃喃地道:“那丁雷不過號稱‘小蒼龍劍"罷了,難道比‘蒼龍劍"老頭子還厲害?”
宇文宏淡聲道:“丁雷這人麼,厲害倒也談不上,隻不過有那麼一點點地……難纏。”
………………
丁雷從不覺得自己難纏。
“穩”字當頭,比旁人更加小心謹慎,平生但求不涉險、不冒進、和氣生財、萬事好商量,這怎麼能說是難纏呢?
行走江湖,光靠武功怎麼成?還得論交情、講人麵,花花轎子大家抬,這場麵不就熱鬨起來了?
自然,若是有人實在要槍棒裡廝見、手底下較真,丁雷也不怵。
近年來,江湖上已有不少人都在說,“小蒼龍劍”裡的那個“小”字,已經可以去掉了,甚而還有人覺著那“蒼龍劍”名頭下的人,該當換一個來領才是。
丁雷對此並不是很在意。
都是浮名罷了。
江湖上英雄好漢多得是,年年倚馬少年郎,他這般人到中年的,還是踏踏實實過好日子更舒坦些,至於那些江湖紛爭,他是不大上心的。
他最近比較上心的,還是這天時。
離開真定縣時,正是天光晴朗、秋高氣爽,正宜於遠行。
他滿以為接下來怎麼著也要再晴上幾日,可沒想到,第二日傍晚打尖時,那雨絲便疏疏落落地開始往下飄,到得次日,更是連天陰雨,接連數日竟無一日放晴。
雨濕地滑,官道自然泥濘難行,人走得不舒服,牲口也跟著受累,每天最多隻能走上個二十來裡路,便要停下來宿上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