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昌安心下頗覺懊惱,但轉念再想,自己此番立下大功,往後在白霜城自是一人之下、諸人之上,莫說是宋人小娘兒了,便是金人貴族家的女子,那也是他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此念一生,他不由得全身燥熱,恨不能馬上就將那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娘兒抱在懷中。
驀地,他眼角忽然一花,忙扭頭看去,卻見馬前不遠處,一名男子正背對著他徐步而行。
這人著著一身文士青衫,兩隻寬袖被狂風吹得翻卷起來,背影竟有幾分眼熟。
好像在哪裡見過。
達昌安想道。心下也並不如何在意。
他的確認識幾個弗那忽舍裡,但越是如此,便越不能留活口,否則事後被人捅出來,死的就是他達昌安了。
他抽出斬馬刀拿在手中掂了掂,輕蔑地一撇嘴。
太輕。
這些軟弱的宋人也就隻配用這種小兒兵器,拿在手裡都使不上力,不過,砍個賤民卻是足夠了。
達昌安笑了起來,一夾馬腹,戰馬長聲嘶鳴,奮蹄直奔那青衫男子,達昌安熟稔地半身前傾,一如他斬殺這滿街賤民時那般揮刀斜劈。
刀鋒迎向火海,劃出了一道耀眼的寒光。
眼前一切忽然變得小了。
達昌安詫異地看著下方的坊市與屋舍,那長街上有個人正騎馬縱躍,可奇怪的是,這人居然沒有腦袋。
“嘭”,戴著銅盔的頭顱在半空裡炸開,血肉儘成碎沫,紅的白的灑了一地。
再一息,達昌安的屍身方才從奔跑的戰馬上搖晃摔倒,大篷鮮血破體而出,倒飛向上,凝成一個腥紅的大字:
“惡”。
血字張狂扭曲,儘訴行之惡、身之惡、心之惡、人之惡,而在血字四周,又有鮮血成框,方方正正,淩空將那“惡”字套住,合起來,恰是一枚鬥方。
血色鬥方如被定住,淩穿懸停數息,忽爾紛飛散去,漫天鮮血潑灑,達昌安的屍身這時方才落地,隻是已然瞧不出完整的人形了,不過是大大小小的屍塊並臟腑之屬而。
而待最後一塊屍骸落地,長街漫漫、寂無人聲,除青衫男子外,街上竟已再無一人站立,滿街“宋軍”儘已斃命,隻那些小兵小卒卻並不曾化為血字,僅被摘了腦袋而已。
青衫男子環視四周,忽然向前跨了一步。
下個瞬間,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街角一隅,旋即拂袖一掃。
“嘩啦”,他身前的整塊地麵忽然迸碎,亂石泥土朝旁飛散,竟露出了下方的一間地窖。
一名懷抱嬰兒的婦人正蜷縮在地窖中,渾身戰栗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