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不說話了?你這腦瓜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呢?我問你圖紙呢?為何明明拿到了又說不在手上?”
葉飛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其語氣很是緊迫,句句都不離圖紙,聽來很有些逼問的意思。
衛姝此時心情轉換,倒也真心實意地想助大宋一臂之力,遂啟唇說道:
“昨天見到破軍的屍身後,我就想著原本便約好了要拿圖紙的,他雖然死了,說不得那圖紙還在左近,我便在那井欄四周找了找,沒成想竟真還找到了一份地形圖。”
“阿琪姑娘的運道可真好啊。”葉飛舉目望向衛姝,麵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一麵說著話,他一麵便慢慢自後腰抽出了一柄短劍。
刹那間,寒光如水,映得滿室陰涼。
衛姝神色未動,袖起的手卻扣緊了三枚鐵錐,殘餘內息亦隨念而起,沿後腰氣海穴至手少陰三經直入腕底,掌心登時一片火燙。
可隨後,葉飛卻又抽出了一方極為嬌豔的水紅色汗巾子,以之輕輕擦拭著短劍,神態間一派平靜,身上的氣息亦頗安穩。
衛姝斂著眸,並沒去瞧他,心下卻能感覺到,他懷疑歸懷疑,倒也並沒有暴起發難之意,於是,扣在手裡的鐵錐也略微放鬆。
“那後來呢?”開口的是周尚。
他的嗓門兒壓低了不少,語氣沉著,大異於方才那咋呼的模樣。
衛姝以指尖摩挲著暗袋裡的錐尖,語氣軟弱而又無力:“我想著那地形圖很是緊要,便仔細看了幾遍,硬生生記了下來,然後便將圖紙撕碎吃了。
吃了那些紙之後,我身上便有些不舒服,肚子裡絞得難受。那時候雨下得很大,又打著雷,天色也很黑,我想著路上肯定不好走,倒不如先在那大殿裡頭避一避,等雨勢小了再去找你們商議。
沒成想我才一走到蒲團旁邊,後心突然就是一痛,然後我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原來如此。”周尚點了點頭,神情間似是藏匿著些什麼,一雙突起的環眼將衛姝上下左右地打量著,半晌沒說話。
房間裡便此安靜了下來,好似他與葉飛皆在思忖這宋奴少女的一席話。
好半晌後,葉飛方才停下拭劍的手,慢條斯理將汗巾子折起,徐徐地道:
“阿琪姑娘說‘拿到圖紙卻不在身邊"的意思,我如今卻是明白了。沒想到姑娘的記性竟也這般地好,將圖形儘皆記在了腦子裡,若換作旁人,怕是根本做不到這一點的。
看起來,姑娘不僅得天眷顧,運道奇佳,還是個冰雪聰明之人,真是令人讚歎哪。”
他沒什麼誠意地誇讚著衛姝,旋即停住話聲,將換了麵的汗巾子繼續拭著劍,不再說話了。
周尚等了片刻,見他總不開口,便扭頭看了看他,低聲道:“頭兒,你看要不要請阿琪姑娘眼下就把圖形畫出來,西屋裡正好有文房四寶。”
葉飛頭都沒抬,隻勾了勾唇:“你覺著有必要麼?”
周尚愣住了,旋即麵上便現出了不解之色,道:“呃,這話是甚意思?頭兒,那地形圖咱們不用畫出來麼?可如果沒有圖形,咱們可就……”
他突然止住語聲,轉首望了衛姝一眼,嘴巴牢牢閉住,再不肯多說一個字。
葉飛便於此時“嗬”地笑了一聲,涼涼的眼風一轉,便轉向了衛姝,眼神中的玩味幾乎溢於言表。
果然被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