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驟然聽到十四年前的往事,兩人都詫異一瞬。

柯南急忙追問:“老住持?下笠爺爺,這是誰?”

“是很早的事了。”下笠咳嗽兩聲,將他們請進門房,“先進來吧。”

磅礴的雪片從門縫中鑽進來,層層疊疊堆在地上,將木製的老舊門檻染成深色。

門房的木板比屋舍那塊還要不禁風,柳原月忍不住攏了下搭在腿上的毛毯,衣著看起來比她還要單薄的下笠爺爺卻平靜如常,像是半點不覺得寒冷一樣。

他的坐姿板正,胡須花白,偶爾被漏進來的冷風吹動。

“十四年前,菩提寺的住持還是永善大師。延業、延識、延空都是他的親傳弟子。”

說起往事,下笠爺爺的眉目微垂,顯出幾分老人家看透世事的淡漠:“那也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那三位遊客為了避雪,找來寺裏央求借宿一夜,永善大師慈悲,自然允了。但所有人都沒料到的是,永善大師竟然在那一夜圓寂,也正是在那之後,延業才繼任了寺內住持。”

柳原月同樣覺得這件事令人意外,問道:“永善大師是壽終正寢嗎?”

下笠爺爺搖頭:“不,是藏書閣走火。後來大家猜著說是永善大師深夜在藏書閣翻閱經書,不慎打翻了油燈。藏書閣內的經書繁多,燒起來火光滔天,即便全寺的人都拚命救火,也沒能將永善大師救出來。”

“走火?”

柯南覺得事有蹊蹺,但時隔多年,真相更是被埋藏得深不可見。他繼續問道:“之後還發生了什麽事嗎?”

下笠的神色淡然,垂在身側的手卻虛握一下:“還能發生什麽?永善大師圓寂,延業作為大弟子,將永善大師的屍身收斂,燒出舍利子,自此便繼承了這間寺院,成為了新的一任住持。”

提到永善大師的逝世,下笠的臉上還是會流露出不自覺的悲傷神情,不算強烈,卻不容忽視。

柳原月注意到這點,主動問道:“您是什麽時候來到菩提寺的?與永善大師應該還有其他淵源?”

下笠說道:“三十年前,所有人都背井離鄉,往東京、京都、濱鬆這些城市湧,我也是其中之一。但一路卻比我想象的還要艱難,我身無分文,幾乎是流浪來到京都。那時我餓得快要死了,是永善大師給了我一口粥喝,才讓我撿回一條性命。永善大師那時已經是菩提寺的住持,他又將看守寺門的差事交給我,我便在此看了三十年的寺門。”

柳原月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老者臉上的感激之情毫不作偽,他是真的為了報答這一段恩情,留在菩提寺看守寺門三十年。

“當年那夜走火之後,難道就沒有找警方調查嗎?”柯南提出疑惑。

據下笠所說,那夜暴雪,在這種天氣,想要走火也並非易事。

再說,倘若真是永善大師不慎將油燈打翻,也完全可以趁火勢沒燒起來之時逃出來。除非他陷入熟睡,被煙塵熏暈了過去,這才遭難。

下笠緩緩說道:“延業他們都是這個說法,事情已經蓋棺定論,找警方又有什麽意義?人死燈滅,再追究下去,也不過是擾了永善大師清淨。”

話雖這麽說,可他臉上的表情卻分明不是放棄的意思。柳原月毫不留情地戳穿這句拙劣的謊言:“您不是這麽想的,為什麽不說實話呢?”

她想到剛才下笠對老住持的滿口感激,說道:“永善大師是您的恩人,您為此甘願留在菩提寺看守寺門三十年,如今永善大師死因未知,您又怎麽可能不想查出真相?”

她甚至有了更進一步的猜測:“或者說,在永善大師離開之後,您還選擇留在這間寺院,為的就是找出真相,對嗎?”

下笠沉默片刻,才終於點頭說道:“不錯。我確實懷疑過永善大師的死因。你們說的那三個人,在永善大師離開後,每年都會到寺裏來。

“我在寺裏看門幾十年,來上香祈福的人是什麽模樣,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可那三個人,他們根本就不是來拜佛的。”

他說起自己偶然撞見的畫麵:“他們到寺裏後,與那些上香的客人不同,反倒跟著延業進到藏書閣問禪,一聊就是大半日。等到他們離開,延業的麵色往往難看。”

柳原月問道:“您懷疑他們與永善大師的死有關?”

“不知道嘍。”下笠的語氣一變,將方才言語間的沉重驅散,“十四年了,我從未忘記過那夜的火光。隻恨永善大師從未入夢,不肯來見我,我這把老骨頭也快要帶著一肚子的迷惑入土嘍!”

時過境遷,他也不如早先執念那般重,說道:“延業已死,真相是什麽我已經不在意了,至於延業他到底在生前造了什麽孽,等到了地藏菩薩麵前,我自會親自問問他。”

意識到再沿著這個話題問下去也得不出更多的信息,柯南問道:“恒行哥哥他們呢?下笠爺爺,他們是什麽時候到寺裏來的呀?”

“這幾個孩子啊……”

說了這麽久,下笠感到一陣口乾,咳了兩聲。

見狀,柳原月手臂微動,想要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對方倒杯茶,但她的手掌還沒抬過桌麵,就被身邊的男孩按住。

柯南的眼睛緊緊盯著老者拿著壺柄的手。那隻手骨瘦如柴,不少斑點浮現在乾癟的皮膚上,因為茶壺內盛滿的茶水而顫顫巍巍,在空中晃了晃才倒出一杯茶來,零星撒了幾滴茶水在桌麵上。

等到這時,柯南才傾身向前,雙手將下笠爺爺手上的茶壺接過來,替後者放回原處。

下笠喝了口茶,潤了潤乾澀的嗓子,輕合上眼,慢慢回憶起來。

“恒行是十七年前到寺裏來的。那時候他十三歲,瘦瘦高高的,因為家裏沒錢,父母就把他送來寺裏做工,靠著做些雜活領點工錢,再寄回家維持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