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有希子知道他的脾氣,索性找柳原月聊起天來,問道:“柯南最近寄住在月醬家裏,有沒有調皮啊?”
自來熟的性格從稱呼見就體現得淋漓儘致,才剛剛交換過姓名,她已經毫不扭捏地稱呼上“月醬”了。
柳原月有問必答:“沒有,柯南君很聽話,也很懂事。”
工藤有希子真正感興趣的顯然不是柯南,她追問道:“月醬和新醬也是朋友嗎?”
“工藤君?”柳原月向她確認道。
她心中有些不解。明明眼前的男孩就是她的兒子,但對方卻仿佛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樣,不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十分自然,像是在談一個不在場的人。
柳原月第一次遇見能夠對謊言信手拈來的人,她甚至開始好奇對方此刻的內心活動,是真的將柯南與工藤新一當成兩個人了嗎?
儘管如此,她沒有忘記回答對方的問題:“是的。”
這是工藤有希子早已知曉的事,但她還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問題一個接一個:“那月醬是怎麽看待新醬的呢?他是不是經常給月醬講福爾摩斯的故事?一定會覺得很無聊吧?
“還是說,他第一次見月醬的時候就開始推理月醬的秘密?感覺是新醬做得出來的事呢!”
身為母親,工藤有希子對自己的孩子了解頗深。
隻是柳原月搖頭道:“沒有。第一次見到工藤君的時候,他就救了我。這樣說來,他還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欸——?”
工藤有希子的眼睛亮了一下,期待道:“快和我講講吧,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件事呢!”
她握住柳原月的手,又朝著後者的方向靠近了些。兩人親昵地挨在一起,像是無話不談的好友一般。
“就是……”柳原月很少和人這麽親近,這個距離已然超過她適應的程度。
但對方看起來十分友好,而且對她散發的也是全然的善意。她儘量不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僵硬,努力接受挽住自己手臂的溫度,語序混亂地說道:“那次是在一家壽司店,當時發生了一起殺人案,工藤君指出了凶手,然後凶手挾持了我,最後是工藤君把我從凶手手裏救了下來。”
“咦?”工藤有希子的重點當然不會是那起案件究竟是怎麽告破的,又是用了什麽樣的殺人手法,她困惑地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柯南,然後朝柳原月問道,“月醬還叫新醬‘工藤君’嗎?”
柳原月茫然地眨了眨眼:“是啊……這個稱呼有哪裏不對嗎?”
工藤有希子恨鐵不成鋼地掃了柯南一眼,然後麵上帶笑地向女生解釋:“不是啦!隻是覺得月醬和新醬既然都是生死之交的關係,不應該這麽生疏呢!之後可以叫他‘新一’的嘛!”
柳原月張了張口,還是沒重複出他的名字。
她想了想,說道:“這件事還是需要經過工藤君的同意。”
“說得也是呢。”工藤有希子暗示地看向柯南,在柳原月看不見的地方朝他做了個口型。
——給我努力點啊!新醬!
“不過……”柳原月回答起她的第一個問題,“我覺得,工藤君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眉眼彎起,臉上的笑容很真切,像是因為想到了口中的少年,又或許是因為想到了某一個畫麵,令她忍不住笑起來,散發出由內而生的喜悅。
工藤有希子的麵容也鬆了一瞬:“是這樣啊。”
她不具備從表情判斷話語真假的能力,但演員出身的她卻對情緒的感知力極強。這樣的狀態,完全就是喜歡啊。
看來新醬不是單相思嘛,沒想到那個隻知道推理的傻小子也能遇到喜歡他的女生,還真是受歡迎呢。
這真是令她有些欣慰。
“我都舍不得明天走了。”工藤有希子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我很喜歡月醬,真想留在日本多陪月醬待幾天。”
昨天夜裏,她是和優作一起去對方家裏將人擄來的,那套公寓內的裝潢和擺設都一覽無餘。
空蕩的房屋,零星的家具,除了洗手台上成對的牙杯和毛巾,幾乎看不見多少生活氣息。
而新醬也是要離開的狀態。
明明還是個正在上高中的女生,卻自己一個人住在家裏。家中連與親人的合照都沒有,唯一的一幅畫竟然還是新醬。
和他們出去環遊世界而讓新醬一個人生活不同,優作的推理是女生家中隻有自己一個人,父母大概率不在這個世界。
不論從哪一點去想,都實在是令人有些心疼。
工藤有希子的情感本就充沛,想到這點時更是沒忍住擁抱了女生一下:“我真是好喜歡月醬,月醬等會一定要和我交換聯係方式,以後如果新醬做了什麽壞事就直接告訴我,哪怕我遠在美國也一定會狠狠教訓他的!”
“謝謝……”根據之前聽見的對話,柳原月遲疑著選了個稱呼,“……有希子姐姐。”
這個稱謂果然沒錯,她看見麵前的女人笑得更加燦爛,得寸進尺地貼在她的臉上蹭了兩下:“月醬你太可愛了,真是便宜新醬啦!”
蹭完女生,工藤有希子又扭頭喊了柯南一聲:“柯南,你經常和新一哥哥打電話嘛?”
柯南感覺後背一陣涼意,本能地覺察到有什麽陷阱在前方等著自己,卻還是不得不回答道:“嗯。”
畢竟柳原還在這裏,他和工藤新一經常聯係的事情被他提起過好幾次,現在否認的話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那你的新一哥哥和月醬是什麽關係呢?有沒有透露給你過呀?”工藤有希子笑得狡黠,衝他眨了下右眼,“總不會說的也是救命恩人的關係吧?”
柯南從來沒將兩人的關係定義成現在這樣過,不假思索地否認:“當然不是!”
可是不說這個關係的話,他也不想隻說是簡單的朋友關係……
但除了這兩個,他還能給出什麽回答?總不能、總不能真的用老媽在車裏說的那句話吧?
在他沉默的時候,柳原月也望向他,問道:“是什麽關係?我也很想知道呢。”
被兩個人逼問到眼前,柯南漲紅了臉,最終隻能扭扭捏捏地小聲道:“是……是很重要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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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酒店的時候,柯南還沉浸在之前的羞赧之中,扯著阿笠博士走到了最前麵,借口要和他聊竊聽器的事情。
而柳原月則被工藤有希子挽著,親熱地走在後麵。
她不時回答著對方關心的問話,對這種溫情感到既新鮮又眷戀。
工藤優作跟在兩人身邊,在她們交談的間隙中,突然出聲道:“柳原小姐已經知道了柯南就是新一的事情吧?”
工藤有希子驚訝道:“欸?”
她完全沒想到自家孩子藏得嚴嚴實實的秘密暴露了:“月醬竟然發現了嗎?那新醬他……?”
工藤優作接過話來:“新一還不知道。”
他向柳原月問道:“柳原小姐不打算拆穿這件事?”
好像什麽事都會被對方看穿一樣。
柳原月的心底升出這種感覺。
她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裏觀察分析得到這個結論,但還是坦誠地點頭道:“我想等他親自告訴我。”
聞言,工藤有希子的臉上露出一個揶揄的笑容:“沒錯,對新醬這種什麽事都藏在心裏的人,就是要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育他一下!”
她絲毫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甚至已經開始期待起兒子知道這一切後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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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過身份,阿笠博士開著自己的甲殼蟲回了家,兩位大人自然不會讓柳原月帶著柯南自己想辦法,主動提出開車送他們。
到了公寓樓下,柳原月體貼地先一步下了車,將空間留給裏麵的一家人,站在公寓入口處等著。
工藤優作喊住迫不及待下車的柯南,將此行的真正目的說出:“新一,你要離開這裏,和我們一起去國外生活嗎?我聯係了聯合國警署的朋友,他會幫忙拿到那種藥,讓你的身體恢複正常。
“那個組織的勢力龐大,遍布世界,在日本更是囂張。
“所以,要結束你這次危險的偵探遊戲嗎?”
“當然不!”柯南斬釘截鐵地拒絕,“我要留在日本!”
透過車窗,他看向不遠處的女生,堅持主見:“我會自己解決自己的事情!”
“是為了月醬吧。”工藤有希子看出他的想法,也打消了勸他的念頭,而是小聲問道,“新醬,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月醬自己的身份。”
聽到女生名字的一瞬間,柯南的神色慌亂了一下:“小聲點!”
但這個問題顯然他已經考慮過許多次,沉默過後,他壓著聲音說道:“老媽,昨天你出現的時候,我很緊張。”
沒想到他會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工藤有希子愣了一下,認真傾聽著。
“我明知黑衣人有多危險,卻還是經常忘記偽裝,才會因為我的肆無忌憚而將危險引到她的身邊。我應該藏的更好。”
她創造出的一切太好太好,以至於他將蟄伏在暗處的恐怖忘得一乾二淨。
可這是不應該的。
心中已然下了決心,柯南抿了抿唇,繼續道:“如果她知道我的身份,她也一定會知道黑衣組織的事情,我不想她接觸到這些。”
他答應了柳原,在麵對危險時會告訴她,但在這之前,在危機尚未到來之前,他會儘力去解決這一切,在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前提之下。
然後他的頭被摸了一下。
工藤有希子那雙和他如出一轍的湛藍瞳孔內盛滿了屬於母親的溫柔:“新醬有自己的主意了呢。”
但還不等柯南感動,這種母慈子孝的畫麵轉瞬即逝,她隨即收回手,擊掌道:“新醬英雄救美的那一下,沒有被記錄下來的話就太可惜了呢!不如去找酒店的管理處,請他們幫忙拷貝一份視頻吧!”
“老媽!”柯南對她時不時天馬行空的想法感到無奈。
工藤有希子不僅僅滿足於此,她的表情曖昧,又提起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和優作去廚房的時候,新醬是和月醬一起藏在儲物櫃的嗎?欸,新醬有沒有趁機做點什麽高中生不應該做的事呢?”
電線杆上停著的飛鳥被震聲驚得騰空而起。
站在公寓正門門口,隔著五米遠的柳原月都聽到了男孩惱羞成怒的大喊聲。
“不許再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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