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還和離開的時候一樣,連那個奶白色的小行李箱都妥善地安置在玄關處。
柯南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時還有些尷尬,又想起來之前撒謊的事,悄悄湊過去將行李箱擋在身後,儘量不讓女生舊事重提。
但他顯然沒有那麽大的體型,柳原月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主動問道:“要回毛利偵探事務所嗎?”
雖然拖延了一天,不過今天仍在周末,回去也還算方便。
“不吧……”柯南還來不及多想,口中已經說出本能的拒絕之語。
說完,他才意識到,今天回去是最好的,甚至還能讓老媽在毛利大叔那裏露個麵,替他將身份偽裝得更嚴一些。
可是……
他認清自己的內心,拉著女生的手撒嬌:“我還想再和月姐姐待一會!而且月姐姐不是也和蘭姐姐說了,我還要在這裏住幾天嘛?”
柳原月歪著頭看了他一會,無所謂道:“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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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熟悉的環境,兩人都沒有再提之前的事,柯南將才收拾好的行李又擺出來,裏裏外外忙活半天。
入夜,柳原月正準備熄燈,就聽到房門被敲響。
家裏沒有第三個人,會在這時候過來的除了柯南不做他想。
她說道:“請進。”
得到了臥室主人的首肯,門把手才被擰開。
男孩開門的動作很慢,像是用圓規正在小心翼翼描摹著弧度,等到落筆完畢,他的腦袋才從門縫探進來。
“月姐姐。”他喊了一聲,然後不肯再往下說。
柳原月頗有耐心地等了一會,才問道:“怎麽了?”
房間的暖氣順著柯南推開的縫隙往外溢,她往被子裏縮了縮:“進來說吧。”
先一步進入房間的是一個米黃色的枕頭。
男孩將之抱在胸前,幾乎擋住了他的半截身體。他的下巴正好抵在枕頭邊緣,臉龐像裏麵的棉花一樣軟和。
他穿著一套同色係的淺黃色睡衣,上麵印了許多可愛的貓咪圖案,是在他住過來之後與柳原月一起去買的,當時還嫌棄幼稚不肯往身上穿。
已然完全忘記當時有多抗拒的柯南此刻正整整齊齊地穿著貓咪睡衣,滿臉不好意思,遲疑著請求道:“我、我可以和月姐姐一起睡嗎?”
沒想到會從他這裏聽到這樣的話,柳原月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
再考慮到他這兩天的經曆,她忍住了逗弄的心情,將被子掀開一個角,給他騰出靠裏側的位置:“是做噩夢了嗎?”
“我睡不著。”
柯南很快爬到床上,將枕頭挨著女生的那個放好,接著縮進被窩裏,麵向柳原月。
他的眼睛圓圓的,澄澈明亮,一點困意都沒有:“我擔心月姐姐被人抓走。”
之前他那對不靠譜的父母的一番操作終究還是在他的心上留下了陰影,即便僅僅隔著一堵牆,他也忍不住擔憂她是否安全。
柳原月伸手揉了一下他的眉心,然後輕點他的額頭:“柯南君這麽小,就操心這麽多事,長大了可怎麽辦呀?”
暖意將她包裹,她的食指兀然被男孩抓在手裏。柯南感到冤枉,反駁道:“沒有‘這麽多’,明明隻在想月姐姐一個人。”
“這樣啊。”柳原月了然地應了一聲。
但她接下來的話卻出人意料:“其實我是故意的。”
“什麽?”柯南不確定地問道。
柳原月說道:“聯係不上你,而你的身上有我家裏的鑰匙……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也猜到他們可能會再來這裏將我一並帶走。這些我都知道。”
她坦白道:“但是如果不這樣,我沒辦法找到你。”
她想起今天工藤優作的目光,甚至懷疑他連這一點也早就推理出來了。唯一意料之外的或許是她對乙.醚的耐受度太差,導致昏睡了過長時間。
她的語氣很輕巧,完全是理所當然的語氣,沒有意識到裏麵的任何問題,但柯南卻睜大了眼睛,有滿腹的話要說。
然而看到女生的神情,他最終還是將那些話咽了下去,隻是問道:“月姐姐,你不擔心會遇到危險嗎?如果他們不是我……不是新一哥哥的父母,真的是壞人呢?”
柳原月避而不答,反問道:“如果他們真的是壞人,你要怎麽辦呢?”
“我……”他說不出答案。
“你為我擔心,難道我就不會為你而擔心嗎?”柳原月繼續道,“有希子……姐姐他們也是想要讓你明白這個道理。柯南君在追尋真相的時候總是奮不顧身,還是說,柯南君永遠都會把別人的生命置於自己的生命之上?”
他不滿意這個說法:“月姐姐怎麽會是別人?”
柳原月心知他的秉性:“即便我是陌生人,你也會覺得牽連無辜了吧?和是否認識我沒有任何關係,你不願意讓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受傷,可你要記得,同樣有很多人舍不得你受傷,比如我。”
“……我知道了。”柯南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那對父母刻意回日本一趟究竟是為了什麽。
柳原月沒有一定要從他的口中要到一個承諾或保證的意思,聽到他這樣的答複便揭過此事。她撥開男孩額前淩亂的碎發,問道:“那現在要睡覺嗎?還是要姐姐給你講個睡前故事?”
假如是以前的他,一定會拒絕這種將自己當作小學生對待的建議。可也許是被子裏太過暖和,讓他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私心希望現在的溫馨能夠持續更久。
於是柯南脆生生地應道:“想聽。”
柳原月將床頭的台燈調暗,指尖劃過一排書脊,最後沒有從中選出任何。
“那就給柯南君講一個小王子的故事吧。”
柯南不在意她究竟講什麽故事,也不覺得空口講個睡前故事有什麽值得稀奇的,隨口問道:“是童話故事嗎?”
聽到這個問題,柳原月猶豫了一下:“唔……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