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出乎柳原月的意料。
她對這邊的學校作息並不了解,每次放學後來上課時康平都已經在家,她一直以為是國小放學更早一些,結果竟然是他不去學校上課。
不過這都屬於旁人的私事,柳原月沒有過分打聽的意思,沒再接話,而是仔細看眼前的那幅畫。
她沒教過孩子,但知道要以鼓勵為主,先誇了幾句,然後才提出了一些建議,又提筆幫他改了幾處。
畫麵上不協調的部分頓時變得合適了起來,整幅畫偏臟偏暗的色調也更加明晰,乾淨了不少。
枝野康平認真地聽完要點,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她,問她:“我都記住了,柳原老師,那我可以學人物肖像了嗎?”
他的耳朵很大,頭發濃密黝黑,做出這種表情顯得十分可愛。
畢竟是小孩子,柳原月自覺不能對他有過高的要求,況且他今天的作業的確合格了。
她擱下筆,看了眼手指上沾著的顏料:“那我去洗手,回來我們就學人物畫,好嗎?”
“好!”枝野康平高興地答應道,“我陪老師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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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油畫顏料相比,水彩顏料都是水溶性的,很容易清洗。
柳原月將指節上的彩色衝洗乾淨,就見到一支護手霜遞來:“柳原老師,這是你上次忘在我家的,爸爸讓我記得還給你。”
“謝謝康平。”她將之接過,笑了一下,沒有打開的意思。
枝野康平問道:“老師,你不用嗎?”
柳原月推開畫室的門:“以後再用吧。”
男孩跟在她後麵,好奇道:“為什麽啊?”
柳原月衝他眨了一下左眼,語調是藏不住的歡快,“是不可以告訴康平的約定噢。”
“好吧。”枝野康平十分乖巧,沒有追問,而是催促道,“那我們快開始吧!”
見他這麽迫不及待,柳原月也不耽誤時間,選了一隻鉛筆給他,直接帶他繪製線稿。
她一邊演示,一邊說道:“人物畫需要先勾勒麵部,一般我們會采用傾斜的十字線作為起點……”
“老師,我知道!”枝野康平搶答,“還要注意透視效果,然後才能開始畫五官!”
他的母親是畫家,父親又是收藏家,能夠知道這些基礎理論並不稀奇,但柳原月還是做出驚訝的表情,誇獎道:“康平說得很對。”
“都是麗子姐姐教我的!”他不好意思地說道。
柳原月剛好將五官畫完,抬頭正要對他說一些小技巧,卻發現眼前的男孩臉色驟變,整個人癱倒在地,抽搐起來。
他身下的座椅連同麵前的畫架都被撞倒,發出接連不斷的響聲。場麵瞬間變得混亂,柳原月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連忙蹲在他身邊,輕輕抱起他的頭:“康平?康平?你怎麽了?”
男孩的眼睛睜著,直直盯著她,但不斷抖動的嘴角卻無法吐露任何字詞,隻能忍受著身體與神經不斷傳來的痛苦。
柳原月皺眉,飛快從包裏拿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
但撥號鍵還未按下,她的手機突然被人從手中抽出。
“柳原老師,康平不喜歡去醫院,請交給我吧。”枝野誠將屏幕上的號碼刪除,從柳原月的手裏接過男孩,動作熟練地調整好他的姿勢,替他緩解不適。
柳原月皺眉:“康平怎麽了?”
“康平是生病了。”枝野誠解開枝野康平的衣領,保證他的呼吸通暢,頭也沒抬道,“希望柳原老師您沒有被嚇到。”
“我沒事。”柳原月仍覺得有些怪異。
但沒辦法看到枝野誠的表情,她很難做出判斷。
好在枝野康平恢複得很快,沒等柳原月再問些什麽,他已經可以正常交流了。
“柳原老師。”枝野康平輕聲喚道。
枝野誠確定他的狀態好了些,便將康平交給柳原月,起身說道:“柳原老師,麻煩您幫忙照顧一會康平,我去給他倒杯水。”
“老師,您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不去學校上學了嗎?”枝野康平臉色蒼白地靠在她的懷裏,四肢仍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眼中滿是難受,“老師,我真的好喜歡你。我會努力不發病的,你不要怕我,明天可以繼續來教我畫畫嗎?”
也許是這些日子被身邊不斷展露著人性光輝的大偵探影響,見到這樣可憐的孩子,柳原月的心情有些奇怪。
她將之歸結為惻隱之心,於是她答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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