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十分敞亮,遮光簾被拉開,修剪出層次的草坪青翠,栽種的梔子花潔白明麗,茂盛的長勢絲毫看不出如今已然是冬日。
“柳原老師,您很喜歡畫風景嗎?”男孩端坐在她的身邊,看著眼前完美呈現窗外景色的畫問道。
筆尖還蘸著白色的水彩顏料,柳原月落下最後一筆,說道:“因為我以前沒有見過。”
第一次遇到這孩子的時候,要不是見他畫的是公園落葉,她也不會有點評的念頭。
聽她這麽說,枝野康平小臉皺起,感覺自己聽不懂老師的話。
畫麵上除了花草就是藍天,老師怎麽會說“沒有見過”呢?
柳原月沒有解釋的意思,而是擱下筆,準備結束今天的課。
“柳原老師,什麽時候可以教我畫人物啊?”枝野康平問她。
“你想學人物嗎?”柳原月略一思索,“下次上課我看看你的風景畫學得怎麽樣了,如果進步足夠大,我就教你人物。”
“我一定會認真學的!”枝野康平攥著小小的拳頭,認真道。
小孩子根本藏不住心事,人物畫也顯然是為了某人才想學。柳原月對他學畫的目的不感興趣,隻要按時支付薪水,想學什麽都沒問題。
她不問,枝野康平卻按捺不住,趁著她收拾畫具的功夫,已經劈裏啪啦將事情都說了個一清二楚:“爸爸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畫一幅爸爸的肖像送給他!這樣爸爸肯定會很高興的!柳原老師,你說呢?爸爸會喜歡我準備的禮物嗎?”
麵對孩子,柳原月選擇坦誠一些:“我不知道。”
“啊?”枝野康平呆住,睜大眼睛不解地看著她。
她說:“我沒有父親,也沒有送過這些禮物,所以我沒有辦法回答你。”
“啊?”枝野康平這次的聲音更大了幾分,隨即露出萬分愧疚的表情,直接從座椅上跳了下來,朝柳原月鞠了個躬,“柳原老師,對不起!”
“沒關係啦。”柳原月摸摸他的腦袋,“你還小嘛。”
沒想到這裏的小孩子道起歉來都這麽嚴肅,該說是他的父親教育得好嗎?
“我不小了,我已經十歲了!”枝野康平強調了一下,他仍然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安慰道,“柳原老師,你不要難過,其實我也沒有媽媽。”
他小時候媽媽就不在了,知道沒有親人的難過,這才更擔心自己剛才的話傷害到了老師。
“那你會想媽媽嗎?”
“有時候會,我想媽媽的時候就會去看媽媽的畫。”枝野康平點頭,眼底帶著驕傲,“我媽媽是個超極有名的大畫家噢!”
但是在這個世界裏,再有名的畫家,也不會在她的知識範圍之內。
於是柳原月隻能含糊地誇讚了幾句,既不想欺騙小朋友,也不想讓他失落。
枝野康平卻來了勁,非要邀請她參觀媽媽的畫作。
柳原月無法,隻好把手上沾到的顏料洗乾淨,跟著他去了存放著畫作的房間。
上課的畫室在一樓,是光線最好的房間。枝野康平要帶她去的是地下室,一路經過了起居室、客廳等數個房間,每一處都擺放著不少用來裝飾的畫作。
枝野康平的父親是位收藏家,這些畫大概都是他平時從各地畫廊與拍賣行買到的。每一幅都風格迥異,顯然並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以柳原月的眼力,大致能看出來其價值。
不過即使是收藏家,也不至於將水平懸殊的兩幅畫擺在一起吧?
還是說這裏的審美風格與她不同,其實是她眼拙?
柳原月並不認為是後者,但也不可能和在場唯一一個十歲的國小生說這些,隻走馬觀花地將畫作都看了一眼,權當自己又進了家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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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視廳內,工藤新一坐在會議室裏,麵前散落著繁雜的資料。
他的眉頭緊蹙,手中拿著的照片血腥殘忍,厚厚一遝,來自不同的麵孔。
目暮警部苦著張臉:“工藤老弟,案情就是這樣,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消息也快要封不住了。”
“本來也不該封住!”工藤新一掃一眼跟前的白板,看著被磁石吸在上麵的三名女性照片,努力按下心中的憤怒,問道,“已經出現三名受害者了,警方應該讓市民更加注意安全,不是嗎?”
目暮警部知道工藤新一說的話有道理,但他並不是可以做決定的人,隻能說道:“這也是上麵的意思,怕引起市民恐慌,這才壓住了。”
如果不是真的著急,他也不會請身為偵探的工藤來幫忙,還將案件資料都複印了一份給他。
兩個月前東京市出現了第一名受害人鬆本春。
死者二十六歲,女性,自由職業者,平時會在博客等社交平台發布自己的生活日常,並撰寫文章稿件。
屍體是在死者的出租屋內被房東發現的,發現時已經死去一周。如果不是現在的氣溫低,估計屍身已經腐爛到不忍直視。
兩周前出現了第二名受害人。
秋保麗子,十九歲,女性,東京大學藝術係學生。
屍體是在米花公園的小樹林中被清晨打掃的清潔工人發現的,法醫鑒定後得知死亡時間是一日前。
第三名受害人是昨天被發現的。
死者名為小阪田慧,二十七歲,女性,是位畫家。
屍體在一條酒吧街的後巷中被發現。
在出現前兩名受害人的時候,沒有人將她們聯係在一起。警方對第一起案件的調查方向更傾向於情殺或仇殺,始終在排查死者認識的人,不斷搜索著她的交際圈。
又因為死者是自由職業者,許多信息很難核實,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
至於第二起案件,因為死者是女大學生,警方在排查過後,認為仇殺的可能性不大,甚至有在案發地點遭遇陌生人凶手的可能,也仍在調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