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丹高中的體育課經常是兩個班級一起進行。
二年(A)班和二年(B)班被安排在了同一個時間段。
體育老師被教導主任喊走,交代了幾句就讓學生們自由活動。
男生們在籃球場與足球場揮灑著汗水,柳原月被環繞在同班的幾名女生之間,時不時與她們搭幾句話。
“柳原一直往足球場看呢,是對足球感興趣了嗎?”同學問她。
看台與足球場離得很近,每一張奔跑過去的臉都清晰,飛揚的衣角穿過冬日的風,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柳原月的表情說不上專注,像是輕描淡寫地抬了抬眼睫,看向正帶球過人的少年:“是對人感興趣呢。”
“欸?”
“柳原同學也會有注意的人嗎?”
“真是個大新聞啊!”
耳邊傳來或驚訝或不相信的話,柳原月沒有回答,而是稱讚道:“工藤君的足球踢得真好啊。”
她的話音剛落,身邊的同學們還沒來得及追問,球場上就傳來一陣歡呼——是工藤新一剛才的射門進了。
隊友們簇擁著他,湊在一起與他擊拳。
工藤新一的臉上帶著笑,眉眼張揚,滿是進球後的神采。即使知道這種時候不會有多少觀眾,但他的目光還是掃過了看台。
於是見到了正與他一同分享喜悅的少女。
——恭喜。
他讀出她的唇形。
進球後的心跳本就快得驚人,那股陌生的感覺尚未被辨析,肩膀就從後麵被拍了一下。
“工藤,繼續啊!”
“來了。”他跟著隊友往球場中心跑。
女生們之間的打鬨聲卻隨著風傳到了他的耳邊。
“第一次聽見柳原誇人。”
“真難得。”
“班上男生聽見的話肯定要傷心了。”
“畢竟是工藤君嘛。”
他聽見柳原這樣說道。
-
那顆足球被踢飛的時候沒人預估到落點。
是以當它砸在少女肩頭的時候引起了接二連三的驚呼。
失誤的男生一臉緊張,匆忙跑到看台處的人群中,望向正偏頭揉著肩膀的少女:“抱歉,是我剛才踢歪了,你有哪裏受傷了嗎?”
足球的力道真的很大,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肩峰處,像是鋼鐵一般錘下來。
柳原月瞟了一眼在地上滾動的足球,淡淡道:“砸在誰身上都免不了會受傷吧?”
她的語氣聽不出來生氣或是憤怒,但越是平靜的話語卻越能激起周圍人的同情與憐惜。幾乎在瞬間,女生們便同仇敵愾。
“是啊,青穀同學你也太不當心了。”
“足球踢過來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
“你真的要好好向柳原同學道歉。”
青穀亮太更加愧疚,朝柳原月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接著猶豫地朝她伸出手:“十分抱歉,柳原同學!我這就送你去醫務室!”
這種傷都需要去看醫生嗎?
柳原月皺眉想到,沒有立刻給出答複。
這種態度顯然引起了某些誤會。
青穀亮太的聲音很洪亮:“柳原同學,請一定給我彌補的機會,讓我帶你去醫務室吧!”
他正要繼續勸說,手中突然被塞進了一顆足球,打斷了他之後的話語。
“我帶她去吧。”工藤新一走到柳原月麵前,問道,“可以嗎?”
剛剛運動完,他的脖頸還流淌著汗珠,額前的碎發也變得濕潤而更漆黑了些許,一雙眼眸如同被清水洗過一般明亮。
略高的體溫裹挾著炙熱的氣息到了她的身邊,柳原月被燙得頓了頓,才說道:“走吧。”
少年的短袖運動服被汗水浸濕,風輕輕吹過,微微貼在脊背之上。
“穿上外套吧,工藤君。”柳原月示意了一眼他們放置外套的角落,站在原地等他。
工藤新一沒有拒絕她的好意,邊跑去拿衣服,邊對她說道:“我很快回來。”
-
帝丹高中的醫務室向來是清閒的,兩人來的時候隻有新出醫生一個人在辦公室內。
檢查過後,肩膀處的傷並沒有波及骨頭,新出醫生開了用於塗抹的藥膏,便將治療室的權限給了他們。
柳原月坐在病床上,手中拿著藥膏,看向仍站著的少年,語氣戲謔:“工藤君還不走,是想幫我上藥嗎?”
“是啊。”工藤新一理所當然地點頭,拖了把椅子坐在床邊,伸手接過那支藥膏。
“這樣啊。”柳原月不多說什麽,動手解襯衫領口的紐扣。
工藤新一將藥膏擰開,抬頭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急忙轉過身:“等等!你做什麽?”
“不是工藤君要幫我上藥?”她看著少年緊繃的後背,好笑道,“傷在肩膀,工藤君還有更好的方法嗎?”
臉頰通紅的少年這時也反應過來,努力鎮定道:“哦,那你好了和我說。”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工藤新一頭一回恨自己的聽力為什麽這麽敏銳,可以捕捉到布料的摩擦聲,金屬之間的撞擊聲,還有對方因為誤觸傷口而發出的吸氣聲。
他到底在分析些什麽啊!
工藤新一想要奪門而出。
“可以回頭了,工藤君。”
襯衫最上方的紐扣被解開了三顆,左邊肩膀位置的領口大敞著,漆黑的長發被撥到了右側,披散在身前,帶著波浪般的柔軟弧度,將膚色襯得愈發雪白。
也將那塊青紫色的淤痕襯得更加觸目驚心。
工藤新一的眉頭皺起,顯然沒料到新出醫生口中“沒有波及骨頭”的傷會這麽嚴重。他放下準備好的棉簽,去抽屜裏取出一次性手套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