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來世界的時候,到處都是一塵不染的,落下一點點臟汙都會在三秒內被智能清潔機器人識別出來,大家逐漸沒有乾淨和肮臟的概念,甚至在看到厚重灰塵之時還會感到驚奇,產生收藏的衝動。
果然,她和這個地方還是格格不入啊。
工藤新一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即便看不懂也辨不清太過細微的麵部肌肉變化,但他依舊能從對方身上體會到一種漂泊之感,強烈到無法忽視,令人心悸。
從未停止過思考的腦海突然向他提供了兩個建議,一個是向前一步,坐在冰涼積灰的台階上;另一個是拉住眼前的人,將之從虛無縹緲的幻覺之中拖拽出來。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與其坐在這裏,不如直接敲門進去。”工藤新一扣住柳原月的手腕,踏上台階,朝美術館的入口走去,“蘭,走了!”
毛衣的質感有些紮人,是柔軟的刺,不斷提醒著你它的存在,卻又不會真的傷害你。
你的動作越輕,它對你越和善;你的動作越粗魯,它對你越殘忍。
工藤新一沒有握住太久,到了入口處便鬆了手,輕輕叩響深藍色的玻璃門:“請問有人嗎?”
幸運的是,果真有人拉開門,回應了他們。
開門的是一位留著長長胡須的老人。他穿著一身棕褐色的西裝,須發皆白,看起來五六十歲,很是和藹。
許是沒料到這個時間會有客人,他的臉上露出幾分意外的神色:“早上好,幾位是來參觀畫展的嗎?”
毛利蘭點頭:“是的,但我們到得早了一些,所以還在等待開館。”
“這樣啊……”老爺爺佯裝思考,兩秒後將門完全推開,“進來吧,我想這些畫作很願意對你們說‘早上好’。”
“真的可以嗎?”毛利蘭睜大眼睛,淡紫色的瞳孔滿是欣喜,“這樣不會給您帶來麻煩吧?”
儘管她並不想讓朋友們因為她在外麵受凍,卻也不希望讓一位老人家為他們違規受罰。
“真是失禮,竟然忘記自我介紹了。”老爺爺笑了兩聲,“敝姓落合,是這家美術館的館長。”
“啊,原來是館長先生!真是謝謝您了!”毛利蘭連忙道謝,對他鞠了個小幅度的躬。
美術館內與外麵簡直是天壤之別,凍得發僵的手腳經過室內的暖氣一吹,幸福地令人陶醉。
“那麽請好好欣賞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館長對他們點了點頭,接著走到另一邊,去調整一幅掛得稍有些歪斜的畫作。
外麵看起來平平無奇,內部倒是別有洞天。
柳原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評價,認真欣賞起眼前的畫作。
“真奇怪啊。”她自言自語道,“明明叫‘中世美術館’,竟然還懸掛了現代派抽象風格的作品,宗教色彩的作品反而還要少一些。”
看起來就像是將不同時期的畫作擺在一間屋子裏麵,縱然都是很優秀的作品,卻充斥著割裂之感。
“月醬,月醬。”毛利蘭小聲地喊著她的名字。
柳原月循聲望去,隻見到她不斷向自己使著眼色,臉上還有一些窘迫。
這種表情出現在這個時候實在有些奇怪,她問道:“怎麽了嗎?”
話音未落,她便聽到身後傳來老者的聲音:“這位小姐,您似乎對繪畫藝術史頗有研究?”
大概是她剛才欣賞畫作太過專心,以至於並未發現落合館長走到了她的身邊,還將自己的評判之語悉數聽了去。
好在她並不在意這些。
畢竟,沒有人會將一個動漫人物放在心上,還是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的路人配角。
“研究談不上,但還算有些了解。”柳原月不是個喜歡謙虛的人,但陌生世界的藝術史的確是她的盲區,這時也隻能寄希望於這個漫畫世界的底層邏輯沒有胡來,至少不要像這個美術館一樣東拚西湊。
柳原月指著右前方的一幅畫:“比如這幅畫,畫名《審判》,畫的是在基督審判下的罪惡靈魂,有罪者遭受火刑之苦。畫中人物呆滯僵化,線條扁平粗糙,是十分典型的中世紀風格。”
她又抬眸示意左邊的另一副畫:“再看這幅畫,畫名《橙子與陶罐》,筆觸概括,色彩細膩,光感鮮豔,典型的印象派靜物畫,應該是十九世紀後半葉到二十世紀的作品。”
“完全是不同風格不同時期不同主題的作品,卻要擺在一起,不是很奇怪嗎?”她毫不避諱地評價著,“不過話說回來,這些畫十分珍貴,珍貴到……有些真實。”
就好像是真正存在於世界上的作品一樣,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智慧結晶,而不是浮於其表的粗製濫造之物。
落合館長訝然地望向她,邀請道:“這位小姐,後麵有個展廳,平時不對外開放,您願意去欣賞嗎?”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好啊。”
在一旁走馬觀花的少年人終於憋不住了,聽見同行人要跟著館長離開,屬於偵探的直覺讓他出聲喊道:“柳原同學……”
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喊住對方的理由,於是改口道:“我也能一起去嗎?”
回應他的是女生的一聲輕笑:“工藤君的話,隻會覺得那些畫看著無聊吧。”
“對了,工藤君。”她跟在館長的身後,回過頭朝他彎了彎眉眼,“下次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畢竟,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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