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米花公園空空蕩蕩,凜冽的風吹過,卷起幾片尚未被掃去的落葉。
“什麽啊,大清早拉我到公園門口吹冷風。”睡眼惺忪的少年穿著件連帽衛衣,右手掩著打了個哈欠,語氣中滿是困倦。
毛利蘭雙手叉腰,大聲道:“昨天不是說好了嗎?周六要一起去參觀美術館,新一又不記得了嗎?”
熬夜看推理小說的少年終於從混沌的腦海中挖出這段對話,連忙解釋:“當然沒忘!隻是沒想到這麽早而已。”
毛利蘭:“那是因為我還邀請了其他朋友啦,我們約好了在公園門口碰麵的。”
“誰啊?園子嗎?”
沒等毛利蘭回答,工藤新一已經知道了答案。
出現在眼前的少女穿著淡紫色的毛衣,圓領將光潔無暇的脖頸露出,及腰的黑色長發披散著,下身穿著灰色的鉛筆褲,襯得身姿修長,顯露出幾分藝術氣息。
柳原月笑得溫和,似冬日暖陽般,見了便驅散四周寒意:“蘭,早上好。”
她將手中買好的熱可可遞給兩人:“暖暖手吧,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家咖啡廳的呢。”
深棕色杯蓋上的矩形開口氤氳著熱氣,溫度隔著紙杯彌漫到被風吹涼的掌心,甜膩的氣味散發至空氣中,她唇角的笑意真摯。
毛利蘭連忙接過紙杯:“月醬,謝謝你的熱飲。”
“都這麽親昵地稱呼我,竟然還這麽客氣嗎?”柳原月笑道,然後拖長了尾音,喊著對方的名字,“蘭醬——”
“不、不是啦!”毛利蘭的臉頰飄起紅暈。
她隻是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夠和柳原同學成為好朋友,而且平時感覺與人保持距離的柳原同學私下很好相處,與她之前以為的完全不同。
毛利蘭鼓起勇氣,上前挽住柳原月的手臂,向她介紹自己的竹馬:“這是新一,一個隻知道推理的笨蛋。”
接著,她轉向工藤新一,淡紫色的眼睛裏寫滿了威脅:“新一,這是月醬,我上周認識的朋友。”
——敢把以前那些話當著月醬的麵說出來你就死定了!
工藤新一從毛利蘭的臉上讀出了這樣的內容。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後腦勺,這時才想起來第一次見到柳原月的時候,他就毫不客氣地給後者貼上了一個“表裏不一”的標簽。
正當他試圖用笑容掩飾尷尬之時,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女生突然開口:“我與工藤君有過幾麵之緣,應該算是認識了,對嗎,工藤君?”
“啊,是。”少年點了點頭。
提起先前的事,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到對方的頸側。天氣很冷,裸露在外的肌膚白到透明,隱約可見下方的淡青色血管,與淺色的厚實衣物對比,更顯出幾分柔軟。
看樣子她的傷已經好了。
仍然將那次的意外攬責在自己身上的偵探如此想到。
“欸?”毛利蘭對兩人的相識稍感驚訝,卻很快接受,“那我們就都是好朋友啦!”
她雙手擊掌,很是激動地提出建議:“那我們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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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美術館”的銘牌下,三個年輕人沉默地看著牌子角落的那排小字。
【開館時間:9a-5p】
“……抱歉,我沒有注意開館時間。”毛利蘭率先開口,眉眼耷拉著,連雙手捧著的紙杯都被壓出輕微折痕。
參觀美術館的邀請是她發出的,結果到了目的地,竟然遇到了還沒開館這樣糟糕的情況,讓她感到十分愧疚。
“沒關係的。”柳原月低聲安慰她,“離九點也很快了,我們提早來,不是剛好可以成為第一批參觀的遊客嗎?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笨蛋。本來也是陪你來,大不了就在這裏等它開門啊。”剛剛還因為衣物單薄冷得抱怨了一路的少年這時卻改了口,筆挺地站在美術館門口,儼然一位寒風中的勇士。
沒有被責怪,反倒是被溫聲軟語對待,毛利蘭瞬間被哄好。
為了打發時間,她說起了前幾日聽過的傳說:“你們知道嗎?這家美術館有一具中世紀的鎧甲,有保全人員在半夜看到它自己走路,真的好刺激啊!”
堅定唯物主義的工藤新一大笑出聲:“什麽啊,一聽就是編出來的噱頭,隻有蘭你會信吧。”
“或許是真的也說不定哦。死去人的靈魂在世間遊蕩,尋尋覓覓,終於找到得以附身的軀殼,幫助他完成生前夙願,從此了無遺憾。”柳原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又指著腳邊的台階說道:“要不要坐著等一會?”
這家美術館的外觀十分樸素,外牆由紅色的石磚堆砌,入口是普通的藍色玻璃門,想要進去還得爬十層台階。
放眼望去,連個石墩都沒有。如果想要休息,唯一的選擇就是腳下的石階。
真是個毫無特色毫無風格的美術館啊!
果然是古漫畫世界才會存在的東西吧。
感慨完,她發現毛利蘭與工藤新一看向她的眼神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輕易可以辨別出的是驚訝。
距離她剛才的鬼魂之說已經過去了一會,表情不會停留在臉上這麽久,那麽隻會是最近的那句話引起了他們的反應。
完全沒覺得不對的柳原月感到萬分不解,隻能猜測道:“這裏不可以坐在台階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