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原月忍不住眨了眨眼,被他的自信感染:“啊,我想,這會是一場盛大的推理秀。”
穿著藍色製服的少年神采飛揚,連穿過走廊的風都臣服於他的身側。大概是這一幕過於賞心悅目,她忽然有了交談的欲望。
“工藤同學,我知道你為何而來。”柳原月問他,“你知道人在什麽時候會露出悲傷的表情嗎?”
“什麽時候?”
她答道:“意識到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被指出是凶手之時,真屋悠大的臉上首先出現的是對拆穿真相的憤怒,然後是對殺害他人的懊悔,但到了最後,那張臉上滿是無法掩飾的悲傷。一個悲傷的人,是無法做出攻擊行為的,他不會傷害我。”
工藤新一說道:“你很篤定。”
他沒有聽過柳原月口中的理論,但內心已經開始相信,與此同時,更多的氣泡從他的體內湧現,每一個都名為“好奇”。
“當然。”柳原月挑眉,“就像你從不會質疑自己的推理,我也從不會懷疑自己的判斷。”
工藤新一沒有接話。
他不能清楚讀出每一種表情,但此刻出現在柳原月臉上的神情他再熟悉不過——那是源於心中的自傲,是談論起熱愛的領域之時的情緒,是他每每推理出犯人的作案手法,將之逼到窮途末路之時的模樣。
原來不是油畫啊。
眼前的女生更喜歡的,分明是那與推理一般的、令人欲罷不能的分析領域啊!
“工藤同學,我再教你一個小技巧吧。”柳原月傾身向前,微微墊腳,湊近了那雙海藍色的眼眸,“人在驚喜的時候,眼睛會睜大,虹膜與鞏膜(眼白)會隨之暴露出更大的麵積,深色的虹膜與淺色的鞏膜對比更加明顯,呈現出來的眼睛就會變亮呢。”
她的左手食指指尖點在工藤新一的右眼下方,柔軟的指腹若有若無地拂過纖長挺直的眼睫:“你的眼睛告訴我,你現在就很高興哦。”
“你也很高興。”頭腦靈敏的少年立刻學以致用,看向近在咫尺的漆黑瞳孔,按照對方剛才的話分析道,“你的眼睛,亮得像是裝滿了星星。”
啊啦,似乎有一些犯規啊。
分明是從自己這裏學去的東西,但這樣直白又不假思索的話語,果然是工藤新一的風格呢。
柳原月站直身體,將眼中的星星眨去,眸光戲謔地望向一臉正色的男生:“那麽偵探先生,是不是該放開我的手了呢?”
陷入推理狀態的工藤新一幾乎察覺不到外物,將用來獲取信息的手握在掌心之後便再未鬆開,竟然就這麽握到了現在。
兩隻手相觸在一起,時間短暫的被稱之為“握手”,時間長到如他們一般的,和牽手又有什麽區別呢?
與放手的動作一並到來的是羞澀與不安,一心隻有福爾摩斯的偵探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麽不妥,即使是對方主動提出的,在對方的首肯之下的握手也絕不應當持續這麽久。
軟糯溫熱的觸感殘留在掌心之中,工藤新一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樣明顯地感受到男生與女生的不同。
耳尖升起一抹薄紅,他磕磕巴巴地解釋:“抱歉,柳原同學,我、我沒注意到。”
“沒關係。”柳原月勾起嘴角,朝他露出一個標準得體的笑容,“工藤同學不是故意的,我都能看得出來哦。”
是啊。
她之前說能看出他的想法,那麽當然也不會誤會。
工藤新一的眼中燃起火焰,他骨子裏的探索欲望正在不斷釋放著因子,催促著他進一步,再進一步,直到真正了解他所不知曉的一切。
“全力以赴吧,工藤同學。”柳原月完全明白他的所思所想,溫聲鼓勵道。
“啊。”男生的目光銳利,語氣堅定,“我當然會的。”
柳原月又看了一次他的眼睛:“工藤同學在我眼中,就像福爾摩斯在工藤同學眼中一樣呢。”
預備鈴響起,她回到教室,入目俱是同學們的八卦神色。趁著老師還沒到教室的間隙,不斷向她打聽著隔壁班的工藤同學為何而來。
而被議論著的工藤新一已經坐在二年(B)班的座位上。
他的右手手肘撐在課桌上,拇指與食指扣住下頜,做出思考的姿勢。
過近的距離將滿手的薄荷清香送進他的鼻間,像在腦海中掠過的微風,令他思緒清明。
本應借此機會在記憶深處搜索更多線索的偵探卻停在了宮殿之外,那條不假思索便可以得出的無用結論率先出現,壓過了其餘的繁雜分析。
——她喜歡的護手霜是薄荷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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