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次也領著柳原月與柯南在招待處的沙發上坐下,他則是去到了類似前台的地方,在電腦上操作著什麽。
柯南的臉上是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眼睛始終低垂著,抓著身邊女生的右手,撥動她的手指。
柳原月知道他是在扮演患有孤獨症的兒童,配合著讓他玩,但她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在男孩的手上掃了掃,確認他剛才真的用上川次也的手帕擦乾淨灰塵才輕鬆了一點。
在等待的過程中,柯南可以毫不在意,但她的角色卻必須焦慮而緊張。柳原月時不時就朝著上川次也的方向看去,又按亮手機屏幕關注著時間,明顯是坐立不安的狀態。
她正演得投入,異樣的觸感卻從手心傳來。她靜下心,是柯南借著這個機會在她的手上寫字——【耳麥】。
辨認出這兩個字,她不動聲色地抬頭,上川次也被頭發遮住的耳朵處隱約能看見露出的黑色。
他是戴著耳麥和他們交談的,所以剛才他幾次伸手摸耳側的頭發,其實是在接收某人對他的指揮?
還有他每次碰完頭發之後就會對柯南提出問題……
從那時起就已經在試探了嗎?
那麽現在呢?
所謂的“準備”,是否也是某人正在通過這裏的監控設備觀察她和柯南的舉止,借此來判斷柯南的身體情況?
可按理來說,她和柯南通過橋本隼和奧美教找到這裏的消息不可能被泄露——當然,如果被泄露,他們現在就不可能平靜地坐在沙發上。
既然如此,對方又為什麽會這麽重視一場入學測試?按照網站上的評論,如果測試分數足夠高,孩子就可以得到入學資格,如果測試分數不夠要求,則會被拒絕。但從來沒有一條評論提到過,在測試前還會有這樣一段觀察期。不過畢竟之前過來的都是尋常家長,或許就算被安排等待了一段時間,這些家長們也沒有發現自己的一切行動都在監控之下。
愈發覺得這地方迷霧重重,柳原月更加警惕,輕輕拍了拍柯南的手背,帶著半真半假的安撫意味。
皮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響起,有人正在接近這裏。柳原月循聲望去,餘光見到上川次也從座位上站來起來,以一種迎接的姿態朝來人走去:“渡邊校長,您怎麽親自來了!”
渡邊嘉浩隨意地衝他點了下頭:“聽說有孩子想要入學,我正巧沒事,就來看看。”
柳原月也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男人看起來三四十歲,身材中等,不是經常健身的類型。與資料上西裝革履的精英模樣不同,渡邊嘉浩的頭發長長了許多,到耳垂的位置,但打理得很整潔。他穿著件寬鬆的衣袍,她認不出來是什麽款式,總之看起來十分鬆垮。
隻是一個照麵,對方身上的那股領袖氣質就一覽無餘地展露出來,不愧是曾經試圖競選議員的人物。
渡邊嘉浩對她伸出右手:“您好,您就是柳原小姐吧,我有在預約名單上見過您的名字。”
“您就是渡邊校長嗎?”柳原月連與他握手的心思都沒有,滿臉迫切地望著他,她的雙手緊扣,作祈禱狀放在身前,急忙問道,“我查了很多家學校,都說您這家康複學校對孤獨症的孩子最關心愛護,乾預治療的效果也最好,不知道能不能幫我們亞瑟辦理入學呢?”
她一連串的問題問出,表現得完全是一個關心弟弟的姐姐,臉上的表情又對自己充滿信任,渡邊嘉浩半點沒有對方拒絕了與自己握手的想法,反倒因此而滿足了強烈的虛榮心。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他甚至覺得就算這孩子的測試分數不如人意,也能勉強安排一個入學名額。
在這樣的心理之下,渡邊嘉浩當場表示:“柳原小姐您放心,我們這裏的康複方案和乾預治療都是全東京乃至全日本最好的,您弟弟在這裏一定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顧!”
“欸?渡邊校長?”上川次也不解地提出疑問,“可是還沒有做入學測試啊?”
聽到他這句話,渡邊嘉浩剛才還笑著的臉色當成冷下來,周身的氣壓也低了幾分:“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上川次也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悅,連忙否認:“不、不不不!那我這就為亞瑟辦理入學手續。”
柳原月的眼睫垂下,暗自想到,看來這位渡邊嘉浩在這所學校,或者說在整個奧美教之中,都是說一不二的人,且大多數人都會無條件服從他。
她一邊在心裏分析,一邊出聲問道:“這會不會太不合規矩了?怎麽能麻煩渡邊校長您為我破例呢?”
渡邊嘉浩看著她臉上的猶豫,安慰道:“身為校長,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你說呢,上川?”
“當然!畢竟這可是渡邊特殊兒童教育學校啊,渡邊校長就是最至高無上的存在!”上川次也的神色流露出幾分遏製不住的狂熱,順著渡邊嘉浩的意思說道,“而且亞瑟連愛因斯坦都有所了解,一定是符合我們要求的學生,柳原小姐您就不用擔心了!”
“渡邊校長,那真是太感謝您了!”柳原月說得真情實感,轉過身打算為他倒杯茶。
隨即三人才注意到一直被忘在一邊的男孩。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上川次也,他的眼睛忍不住睜大,看著男孩正在寫的東西,驚訝道:“這、這是我剛打印出來的試題,本來想等渡邊校長您發話再拿給亞瑟的,他、他怎麽自己就寫起來了?”
“是有什麽問題嗎?”柳原月擔憂道,“要我叫停亞瑟嗎?他經常這樣,突然就沉浸在一件事裏了,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去打擾他。”
渡邊嘉浩點頭道:“您是對的,柳原小姐。亞瑟這類孩子對外界的感知力較普通孩子要弱一些,但專注力卻更強,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鑽研,對他來說是一件可以獲得快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