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常三太太卻是有些受不住了,很是不滿的對常敏抱怨道:“敏敏,玉娘也還是個孩子罷了。她能懂什麽?再說了,不過是說幾句,又怎麽能動手呢――”
“三嫂!”常敏很是不客氣的打斷了常三太太的話,語氣很是強勢:“現在是誰先動手的,您還不明白?先動手的是玉娘!你知道她做了什麽?她用墨條砸了玉闌的後腦勺!您該慶幸,她當時沒用硯台。不然,這會子您就該好好想想,拿什麽給人家沈將軍賠個女兒!”
頓了頓常敏又輕哼一聲:“也是玉闌手下留情了,若換成是我這脾氣,怕是不會這麽輕易就算了!畢竟胳膊脫臼還能接回去,如今可是半點問題都沒有!”
沈玉闌低著頭,倒是有些錯愕――她還真沒看見過常敏這樣強勢的時候。常敏因為是寡居,所以大多數時候看著有些不大喜歡笑,不過性格卻也是很柔和的。也鮮少和人爭執什麽――她本也是女醫之首,旁人對她大多都是崇敬尊重,也不會和她爭執什麽。
今兒一見,倒是真的覺得,原來常敏也有如此強勢的一麵。
不過,聽著常敏這些話,沈玉闌卻是莫名其妙的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眼睛也有些酸脹――常敏這樣維護她,她的確是覺得心裏很暖。那種感覺很好。
常三太太被堵得一噎,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隻陰陽怪氣的言道:“敏敏,縱然玉娘有錯,你也不能這樣胳膊肘往外拐不是?”
常敏一挑眉:“三嫂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說我不幫著自家人?”
沈玉闌更加將頭低了幾分――這個問題有些尷尬了。
常三太太仍是陰陽怪氣:“敏敏你心裏知道就好,何必我說出來呢?”
常敏也是冷笑:“三嫂子這話可不對。玉闌是我的徒弟,將來,我靠得上誰還不一定呢。我勸勸三嫂,玉娘雖然還小,可是也該好好教教規矩了。今兒這事也就罷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可別怪我不給三嫂麵子,鬨到爹那兒去,讓爹主持公道。”
頓了頓,常敏又看向秦玉娘:“玉娘,我會和你大姐姐說,讓她帶著你出診。”
出了這樣的事兒,自然是不可能再將沈玉闌和秦玉娘放在一處了――不然再出了什麽事兒,讓人看了笑話都是小事,真傷了誰,那就是大事了。
秦玉娘聽了常敏這話,頓時麵色都白了幾分,咬著唇一臉的委屈。
常敏卻是不肯改變心意。
常敏拉著沈玉闌往走的時候,沈玉闌分明看見常三太太厭惡的看著自己,以及秦玉娘有些怨恨憤憤的樣子。
心裏當下便是我不由得苦笑起來――看來,這一次是真得罪了人了。
一時回了常敏的院子,常敏似還沒從方才的惱怒中緩過來,麵色仍是有些難看。
沈玉闌便是抱住常敏的胳膊,將頭緩緩靠在常敏的肩膀上,輕輕的跟她道謝:“師傅,謝謝您。”常三太太說得沒錯,秦玉娘到底是常家的親戚,常敏就算偏袒些,誰也挑不出禮來。
常敏歎了一口氣:“你是我的徒弟,師傅豈是白叫的?”況且,沈玉闌很讓人心疼――小小年紀,親娘不在了就不說了,又是在那樣一個家裏。之前她就覺得沈玉闌被秦玉娘為難,已經是受了委屈,誰知道秦玉娘竟是更變本加厲了。
之前她一直覺得秦玉娘聰慧,是個好苗子,所以也很是愛惜。覺得性子驕縱些也沒什麽。可是如今……她卻是覺得,資質再好,性子如此,卻也是不足以成為一個好的女醫的。
再看沈玉闌……雖然也衝動,遇事兒也沉不住氣,而且性子也更狠戾些,可是她卻是覺得,這樣的人,或許更適合當女醫。至少,在盛怒之下,沈玉闌還知道手下留情。
要知道,憑著沈玉闌的身份,沈峻之如今的聲望,就是沈玉闌真打了秦玉娘,常家也未必就能追究什麽――一來本就是秦玉娘錯在先,二來,沈家也的確是得罪不起。
不過……
常敏沉下臉來,將沈玉闌扶正,然後肅穆的開口:“你可知道,你錯在何處?”
沈玉闌自然知道自己也是有錯的――當下也我不敢耽擱,忙跪下來,誠懇的認錯:“我不該動手。不該衝動。”
“那你為何還要動手?”常敏輕叱一聲:“出了這樣的事兒,你應該去找長輩,而不是私自動手!秦玉娘不對,你這樣一樣的是不對!你和常俞那樣要好,自然比誰都清楚,他為何要去北方呆三年!他犯的錯,你怎麽就不能我長記性?是,你是沒學過不假,可是你別忘了,你是女醫!隻要是大夫,是醫生,那就要牢牢記得,切不可用醫術害人!”
沈玉闌低這頭,誠懇認錯:“是,是我錯了。”
“念在你是初犯,我不與你太過計較。抄寫十份醫德給我,好好想想今兒犯的錯!”常敏見沈玉闌這樣誠懇,倒是也不好再訓斥下去,況且想著她本就手傷了,也舍不得讓她繼續跪下去。當下便是伸手將沈玉闌扶起來了。“今兒這樣晚了,就在這裏睡一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