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心中便知道這府中夫人才是最大的,沒了男主人的寵愛和庇護,在宅院的夫人手下討生活總是危險的,不管這夫人是大人的正妻還是嫂嫂,但凡是說一不二的那種,眼睛裏總是容不下沙子的。
她們便想著得趕緊上位,結果沈鴻瞧也不瞧她們一眼,整天目不斜視的,好像她們是木頭一般。
沒兩天她們便知道沈鴻是個指望不上的,想著得趕緊找個下家,才有穩妥日子過,便又覺得定遠將軍不錯,長得周正,身材高大健壯,濃眉大眼的,瞧著就很精神,像個心思正的,雖然高壯,但對女子哥兒脾氣不錯,應該不會打女人。
她們便著手開始撩撥這位定遠將軍,暗暗較勁看誰先得手。
結果這定遠將軍也是個木頭,倒也不是完全沒反映,一瞧見她們也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嚇,神色變一下,之後便沒有下文了。
她們沒明著商量,但心裏都打著差不多的主意,想著定遠將軍也撩撥不到了,那乾脆去撩撥一下李主簿吧。
多少也是個官,何況年紀輕輕的,長得也算有幾分清俊,加上個子不錯,瞧著也是很不錯的。
她們便開始了向主簿暗送秋波,果然有效。
人鳴金收兵,走回去的路上,終於感覺心情好了一點,輕笑道:“你瞧,方才那位李主簿都要瞧姐姐傻眼了。”
“哪裏是瞧我,是瞧你呢。”
“快別推了,人都瞧了,不枉費裝扮一場,終於有個人來瞧了。”
……
出了府。
他們避開了主乾道,挑了一條比較冷僻的小道,如今他們在上京也算有身份的人了,在街上隨便的走來走去仿佛都是不應該,應該時時刻刻出入都是馬車,散步也是在什麽庭院或者花園裏,他們穿得也不算多華麗,但路上遇見他們的人還是會紛紛側目。
走到了二狗的小院子,二狗推開門請他們進去,進去一看,雖然是小院子,但畢竟是上京的小院子,該有的格局還是有的,做得算是精巧玲瓏,不是粗糙的類型。
他們在院子裏四處溜達,看看這裏,摸摸那裏:“你這小院子挺好的,像我們在州府時住的那個院子,比那個稍微小一些,但是一樣的精巧,住著方便,也不需要仆人跑來跑去的傳消息,就缺個床帳。”
“外麵再添一個大桌子,來來往往都方便坐,屋子裏放個小桌子,在屋子裏吃飯,和兩個朋友聚一聚,都方便。”
二狗聽著他們的建議連連點頭:“到時候我就去添置。”
“也別麻煩了,我們幫你看一看,定一套回來,之前同喜樓定了不少東西,和木匠關係都熟了。”二嬸子看著他,正好也當做新家入住的禮物,給二狗添置點家具,二狗雖然和大壯在一起做了不少事情,但畢竟不是專門做生意的,不像他們整天都泡在裏麵,也不像林飄,隻負責做策劃,躺著也有錢拿,二狗雖然手裏有一些錢,但算是他們所有人中最不寬裕的,他們也想對二狗好點,怕這孩子自己搬出來住過得不舒服,覺得窘迫。
二狗也不拒絕:“嬸子秋叔真疼我,肯定是偷偷抱錯了,我才是你們的親兒子。”
他又嘚瑟上了,二柱在他背上給了他一掌:“去你的,別和我搶娘。”
二柱收著力氣的,但還是打得二狗一踉蹌,二狗回頭怒瞪他:“大將軍!你咋不拍死我呢?”
他們鬥嘴實在是鬥太多了,林飄他們都沒空搭理,繼續在院子裏上上下下的觀摩:“得添置床帳,床帳得有兩套,這樣才能有換洗的,然後兩套桌子,大的放外麵小的放裏麵,置物架這邊有,旁邊再添置個小的,適合放些擺件,放些書籍,順手好拿起來看,再配個香爐,要是天陰潮濕有味道或者悶的時候,燒一爐香熏一熏,屋子裏的味道就舒坦起來了。”
林飄一邊念,秋雨在旁邊默默記下要準備的東西,既然要配香爐,她配香方香片的時候也能多配一些一起送過來。
看完了便溜達著回去,定遠將軍府和沈府並不順路,但他們出來沒帶隨從,二柱自然要先將他們護送回去,然後和二嬸子再從沈府坐馬車回家。
回到院子裏,林飄忙了一天,泡了個腳放鬆一下腳底,洗好腳穿上襪子的時候秋雨正好進來:“夫人,沈大人回來了。”
“哦。”
“就在院子裏。”
“啊……”林飄看了一眼自己剛穿好襪子的腳,想起一些回憶,火速的穿好了鞋。
“行了,叫他進來吧,大約今天忙了一天,有許多話要說,你們去別的屋子裏休息候著。”
秋雨應聲,轉身去了外麵,林飄便聽見秋雨道:“大人請進,夫人方才在泡腳,如今已經收拾整齊了。”
嗯……
倒也不必說得如此詳細。
話音落下沒一會,沈鴻便走了進來,瞧見地麵還有些水痕沒乾,林飄坐在桌邊望向他。
“今日很忙碌?”
“同僚有事相商,傍晚首輔大人又宴請了一番,我們幾人不得不去。”
“這確實是沒辦法。”畢竟沈鴻現在還在二皇子的陣營這邊,首輔白大人又是二皇子的強力支持者。
“如今你也吃上首輔大人的席了。”林飄笑道。
“的確是我的榮幸。”沈鴻走近,在他身旁坐下,沿著桌麵兩人都微微側身,挨得很近,又像是麵對著麵。
“首輔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我聽聞過一些他的事跡,倒是很傳奇。”林飄見他進來好像隻顧著看自己,並沒有斟茶,便伸手取了茶杯,給他斟了一盞茶推到他手邊。
沈鴻接過茶杯,並沒有說首輔大人的事情,先品了一口杯中的茶,溫茶,無功無過,林飄不是愛茶之人,但他很喜歡歸來時林飄給他斟一杯茶的時刻,就像林飄急急忙忙走進他書房時,他會先給他斟一杯茶喝,看他接過喝下,那種感覺格外的好。
他喝了半杯之後才放下茶杯:“白大人不世之材,可惜。”
“可惜什麽?別吊我胃口啊。”
“可惜他滿身才華不得施展,受限於他的身份。”
“真的嗎?混到他這個位置了都還會施展不開?”林飄覺得不解,但也知道沈鴻說的身份問題是什麽,首輔大人,是個贅婿。
淩家的贅婿,而這淩家,便是二皇子母妃的母家。
如果是溫解青嫁的那個書生,是個反麵教材,那麽白首輔就是妥妥的正麵教材,娶了淩家嫡女,得到了淩家的扶持,一路扶搖直上。
淩家據說有衰敗過,堂堂上京名門,混得最慘的時候外強中乾,隻有二皇子的母妃在宮裏當妃子算是撐得起門麵的,家中的男子沒一個做得出貢獻,隻吃著祖輩的功勞和女子哥兒們籠絡出來的勢力,看著花團錦簇,但實際已經在根上開始衰敗了。
結果就是這一個淩家上上下下都瞧不上的贅婿,他一進淩家的門,把淩家上下事打點得清清楚楚,到了官場更是一路扶搖直上,淩家子孫雖然沒什麽本事,但也不是眼盲心瞎的,再瞧不起也知道現在這個贅婿成家裏的指望了,得好好的扶起來,才能一直有得啃,如今白大人十七歲,已經混到了首輔的位置上,二皇子在朝堂上的勢力,大半都是首輔大人幫著扶持出來的。
“按道理說,現在淩家都是靠他了才是,怎麽還會受限於身份。”
沈鴻淡笑著搖搖頭沒說話,林飄一看他高深起來了,知道他不打算細說,懶得在這事上糾纏,沈鴻是慣會吊人胃口的。
“不說算了。”
“也並非什麽受限,隻是他跟了淩家,所以打算一心一意的扶持二皇子而已。”
林飄還是沒太懂,沈鴻騎驢找馬,所以瞧不起太死心眼的白大人?
“不說這個了,今天我們去二狗買的小院子看了看,那邊的格局真不錯,特別有我們以前在州府裏住的感覺,我們準備給他添置一些東西,你也記得準備個東西,是他的喬遷之喜。”
沈鴻想了想:“送套文房四寶如何。”
“挺好的,挑那種好看的送,二狗喜歡樣子貨,擺著有麵子些。”
“自然。”
他們說著話,林飄見沈鴻的目光總是落在自己臉上,臉上瞧著平靜,仿佛隻是在認真聽他說話一般,說話時瞧著他的眼睛,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便微微下移,像是在看他的嘴唇。
林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起年節的時候他們跑出去的那一茬事,沈鴻也是麵上瞧不出什麽,淡然溫柔的很,實際都已經那樣了。
林飄站起身,有些不自然的在屋子裏走動了一下,散掉自己的想法。
他起身走動,嘴上碎碎念一些府上的事情:“最近溪院的人倒是狀態好了很多,她們能出門放風,做事也認真,人瞧著也精神了。”林飄一句人瞧著也精神了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才想到接下來的話:“我看給她們安排點別的活,在附近活動著,如今應該沒關係了吧。”
林飄回頭看向沈鴻,便正好撞上沈鴻帶笑看著他的眸光,話差點都卡喉嚨裏了,把自己方才的問題都忘記了一瞬。
沈鴻道:“如今邊境戰事大獲全勝,本就沒人管這件事,如今更不會有人在意了,隻是擔心引起外界非議罷了,如今不會再出什麽事了。”
“那就好……夜深了。”
沈鴻抬眸看著他:“飄兒,我想和你多呆一會,別急著趕我走。”
“沒有趕你走。”林飄把話頭往回拉,有些尷尬。
“那就好,我在外麵忙碌了一天,回家便隻想見到你,和你說說話,心中才能感覺得一絲鬆快。”
林飄心裏有個很冷靜的聲音在說,這小子又賣可憐了。
但層出不窮的聲音很快把那個聲音蓋了下去。
真可憐。
沈鴻真辛苦。
就算賣可憐又怎麽樣,他隻是想和他多待一會而已。
他能有什麽壞心思,他是他養大的孩子啊!
沈鴻隻是……
沈鴻隻是喜歡他而已。
在喜歡的人麵前耍點小心眼算什麽罪過。
甚至……林飄還覺得挺可愛……
林飄慢慢走向他,沈鴻已經抬起了手,手心向上,手指自然展開,林飄自然而然便把手放了上去,兩人的手便握在了一起。
“真會裝可憐,沈大人變成一個小可憐了。”林飄垂眸瞧著他,雙眸含笑。
沈鴻微微仰頭:“不過是等你垂憐罷了。”
“那我垂憐你。”林飄低下頭,身後的發絲從肩頭滑落一縷,落在沈鴻肩上,林飄親了親他的嘴唇。
沈鴻卻攬著他的腰順勢站起身,沒給他起身離開的機會,另一手托住他後腦勺,仔仔細細品嚐起來。
這個吻他想很久了。
林飄說了願意給,那他稍微多要一點,應當無礙。
這個吻逐漸變得有些激烈,交錯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我去……
沈鴻好像,有點激動。
好吧,他也激動。
大腦一片懵逼,隻有本能在推拒。
林飄從抗拒到雙手用力想要推開他的時候,沈鴻已經按著他的後腦勺將他抱進了懷裏,林飄靠在他肩膀上,腦袋一片空白,有些發懵的輕輕喘著氣。
這小子。
哪裏學的?
“飄兒,我逾矩了。”沈鴻在他耳邊輕聲道,那淡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道歉還是在炫耀。
“下次別這樣。”林飄想了半天,隻能給出這個回答,這年紀是氣血最旺盛的時候,再溫潤如玉都抵不住本.能的衝動,想把他拆吃入肚的意圖不斷在蔓延,也隻有規矩還能壓得住他。
他畢竟在心裏始終認為自己是男人,無論再怎麽扮演哥兒這個角色,他還是會覺得有一些別扭。
“方才我做得好嗎?”
“還……還行。”要說不好,感覺也太傷人自尊了,而且確實挺有感覺的,至少在林飄這種沒啥親密接觸經驗的人來說,觸感特別好。
還行?
沈鴻抱著懷中的林飄,心中有一絲自我懷疑,在林飄眼裏,他太著急,太稚嫩了嗎?
沈鴻沒有說什麽,側頭親了親林飄的額角:“那我再努力努力。”
“倒也不必……”
建議還是把好學的本能用在別的地方,不要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送走沈鴻,林飄簡直腳都軟了,退了幾步坐在床沿,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哎呀我的媽呀,這個小子,親得我腳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