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飄答應了沈鴻要做的事,自然不會拖延,回到院子裏,馬上將小月和娟兒叫了過來,對她倆說了要開繡坊的事情。
她們將要從私人高定變成擁有實體店的高定。
“在上京賣的繡品價格和在縣府自然不一樣,名字也不能用以前的名字了,你看你們有沒有什麽喜歡的名字可以用。”
小月和娟兒聽到終於要踏出開店這一步了,一臉的興奮,提到名字倒是想了半天:“小嫂子你決定吧,你看什麽名字好。”
林飄想了想:“不止繡坊的名字要取一個新的,咱們繡坊裏的東西賣的價高,你們可能也得改一下名字了。”林飄用誠摯的眼神看著她倆。
要知道高級消費場所不管進去之間是叫春花還是翠花,進去之後都變成了南茜愛麗絲。
小月和娟兒一臉茫然:“改成什麽樣呢?像二狗哥和二柱哥那樣嗎?”
“差不多,改一個好聽的,這樣人家來買東西,聽著名頭響亮些。”
娟兒立刻了然:“小嫂子,那我可以叫嬋娟嗎?”
“可以可以,你喜歡這個名字就好。”林飄看向小月。
小月倒是糾結了好一會,林飄看她似乎想不出來,便道:“你可以叫寒月,平時待人溫和些,但是名字高冷一點,顯得有架子。”
小月用力點了點頭:“可以,好聽!”
名字取好了,林飄便把具體的事情和她倆說了一下,其實小月也不傻,之前她把後宅的名冊拿給沈鴻的時候,她心裏就知道這些信息是沈鴻需要的,現在小嫂子直接和她說了,她有些驚訝,但還是連連點頭說是。
娟兒比較震驚,因為她平日隻顧著刺繡,並不知道小月這邊的事情,聽見林飄這樣說,神情越發嚴肅起來,娟兒並不需要做什麽,隻需要有這個意識往後謹慎一些就行了,要是小月遇上什麽事情,幫著圓兩句掩護一下就算是最大的幫助了。
然後便是比找鋪麵更要緊的事情,便是招繡娘,小月手裏倒是有些認識的人,林飄讓她把這些人整理出來,然後他們一個個的去麵試一下,隻要基礎素質沒什麽問題,願意來她們繡坊,他們都願意接收,也可以慢慢培養,畢竟現成的高級繡娘太難找了,在上京這樣的地方,早就被別的繡坊的人搶走了。
林飄下午把事情又和大壯說了一下酒樓那邊的事情,讓他和二狗做一下交接,先幫著二狗分擔一點,再在上京各處去幫著看一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鋪麵,先篩一遍然後再來和他說,把這些和大壯交代好了然後便開始了工作模式,找了一間茶樓,在二樓的雅座上和小月娟兒開始麵試繡娘。
麵試內容很簡單,讓繡娘介紹一下自己的家庭狀況和生活經曆,看看談吐,人品隻要沒有大問題就行,,然後帶上一件自己的繡品,根據水平分等級,談薪資。
林飄一上午談下來五個,下午還有七八個在等著。
茶樓門口,一個哥兒信步走了進來,他身穿綾羅,卻並不落俗套,色調清雅,長發半挽,大半柔軟的披在身後,身上沒有戴多餘的首飾,隻腰封上綴著一圈珍珠,將纖細的腰身包裹住,讓那身段如珠似寶顯的格外誘人。
他臉上也沒有其餘的裝點,隻薄薄塗了一點粉,描了長眉,漆黑的映襯下顯得皮膚更加白皙。
他身旁跟著兩個哥兒,走進來時身旁的哥兒側頭看了一旁身旁經過的人。
“怎麽了,你認識?”
“是個繡娘,以前見過,接些散碎活計,有時候咱們繡坊趕一些粗活計的時候,便會讓他來做一些活計。”
“你見著他做什麽大驚小怪,還扭頭去看。”
“他家中貧寒,嫁了個扶不起的男人,家裏都靠他做繡活養活,肯定是來不起這樣的茶樓的。”
他倆向樓上走,身旁又擦身而過一名繡娘,這次這個是那位穿著華麗的哥兒也認識的,見著他還問候了一聲,雖然是對方一臉喜色的同他行禮,他淡淡的點了點頭,但畢竟是認識的人,他還是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坊主,有人尋繡娘,我便想著過來瞧瞧……”
被稱作坊主的哥兒點了點頭,走上了樓,稍微留意一會,他們自然就發現了是誰在招繡娘,就林飄那邊三人坐定著,一會來一個繡娘,他們認真的盤問,還拿了一個冊子,時不時低頭記著一筆,有的繡娘臉上含笑的離開,有的繡娘神色忿忿的起身。
他們看了一會,坊主問道:“坐中間的那個哥兒是誰?”
旁邊的丫鬟答道:“那個人瞧著眼生,奴婢沒見過,不過他身邊的那兩個小姑娘倒是眼熟得很,好像是叫什麽娟兒月兒的,她們倆是沈翰林家中養的小姑娘,說起來又不是丫鬟又不是小姐,因是同一個村子裏出來的,算是帶出來的兩個乾妹妹吧。”
“沈翰林身邊的人?”坊主看向林飄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索,認真打量了起來:“我看他可能就是那個林飄。”
“他就是林飄?那娟兒月兒也是做得一手好繡活的,怎麽穿得這麽素淨。”丫鬟似乎很驚訝。
“瞧著素淨,動起來潑辣,豈不是更吸引人。”坊主起身,向林飄的位置走過去。
林飄和娟兒小月正在低頭記著冊子上的名字,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窸窸窣窣的討論著,忽然感覺麵前的光被擋了一下,三人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衣著淡雅而華美哥兒在對麵坐下,三人頓時瞪大了眼睛,互相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
家境這麽好都要出來打工了嗎?
“你好,名字是?”
“趙若風。”
“生平經曆?”
趙若風似乎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抬手撐住了下頜:“這個一定要說嗎?”
“簡單的說一下就行,不用太詳細。”
“其實說起來我的經曆和你們很像,早年我在一個小縣府裏的生活,六歲的時候我阿父將我賣給進了一個大戶人家裏做丫鬟,因我女紅學得好,在府裏專門做針黹,有時裁衣裳,做到了差不多你這個年紀。”
他指了指娟兒。
“後來那戶人家因為落難樹倒猢猻散,我們便逃了出來,別的人出了府淪落風塵,或者嫁人做小,隻有我因有一手女紅的功夫,成了出挑的繡娘,後來因緣巧合來了上京,便在這邊做活計了。”
林飄點點頭,經曆還挺複雜,難怪穿得這麽華麗,看來這麽些年活乾得非常不錯,攢了相當厚的家底。
“有帶繡品過來嗎?”
趙若風取了自己的帕子出來,展開放在了桌上:“這是我自己繡的。”
林飄和娟兒小月三人湊上去看,眼神都非常驚豔,趙若風的帕子繡的是春日垂絲海棠,真是好看極了,那絲線細細密密,絲絲縷縷,每一針都是功夫。
林飄已經要控製不住自己的嘴角了,簡直是挖到寶了:“那你對月錢有什麽想法呢?之前你月前多少?”
趙若風笑了笑:“如今我的繡品,已經不賣了。”
林飄傻眼了,不賣你來應聘什麽啊?
“那請問你來做什麽?”
“我瞧見你,想過來打個招呼,你是林飄嗎?”
“對,是我。”林飄上下打量他,原來不是來找工作的,是亂入的路人。
趙若風看著他:“果然是你,我便說能和她倆這樣呆在一起的,隻會是你,百聞不如一見,今日終於見到你了,怎麽,你現在找繡娘,是也要開繡坊嗎?”
“四處看看罷了,來上京久了,總是要找些事情做。”
“那你們來寶珠坊吧,來我的繡坊,你們如今才來上京,便也不用想著自己開繡坊了,上京沒這麽好混,不如來我的手下,我告訴你們以後的路怎麽走。”
怎麽招聘現場還能變成被招聘現場啊?
林飄看著他,看他神情還挺認真的,不像開玩笑。
“不用了,有些事還是得自己做才踏實。”林飄婉拒
“可有些事並不是你們想做就做的了的,在上京做事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這裏魚龍混加,沒有背靠大樹,就算你下了十足的決心,也很難成事。”
“哦。”林飄就差把滾遠點三個字寫在臉上了,想要請這些事業成功的大佬不要對有心創業的年輕人搞什麽降維碾壓,打擊他們剛升起來的熱情。
趙若風看他的冷淡的神情,對他笑了笑:“你似乎很不服氣。”
“我為什麽要服氣,你說做不了我就做不了,你是天王老子嗎。”
趙若風被他一句話懟楞了一下,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感覺很不可思議,一個寡夫,在上京這樣的地方,不過是跟在沈翰林身後的在,若是沒有沈翰林,他在上京都算不上站穩了腳跟,居然敢這樣對他說話?
“你雖是鄉野出生,但這裏是上京,也不要太失禮了。”
“你覺得你不請自來坐在這裏給我潑了一堆冷水,在我想要做事的時候一直對我說我做不成很有禮貌嗎?”林飄真是要被他逗笑了,在上京躺了一段時間,好一段時間沒遇到這種奇葩了,他懟起來都要生疏了。
趙若風臉上冷了下來:“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林飄看著他:“我很有耐心的告訴了你,我不去你那裏,你沒完沒了的是今天出門著急專門來找我這頓罵的嗎?”
趙若風的呼吸節奏都變了,旁邊兩個丫鬟被嚇得夠嗆,沒想到林飄這樣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寡夫,居然敢這樣對他們坊主說話。
趙若風看著林飄,還有話想說,卻生生壓了下來,他之前聽聞二皇子待林飄有幾分特殊,甚至想要邀請林飄入府,便好奇是個什麽樣的人,今日遇見了想著招攬一番,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刺頭。
趙若風看著他:“好,那就祝你開業大吉,若是你的繡坊開不下去了,想來我們寶珠坊,寶珠坊的門隨時為你們敞開。”
趙若風說完,對小月和娟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目光看向他倆:“兩位小妹妹也是,若是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我,我趙若風說話是從不食言的。”
小月和娟兒淡定的對他點了點頭,小月伸出手延伸向一旁:“請坊主離開吧,不要耽誤我們的事。”
趙若風見小月這個態度,輕哼笑了一聲,仿佛在覺得小月幼稚一般,起身帶著身後的兩個人離開了。
林飄看著人離開了,翻著手上的冊子,看著上麵已經記下的趙若風三個字搖搖頭:“倒黴勁,大白天的遇上一個烏鴉嘴。”
小月和娟兒看向他:“小嫂子,咱們不聽他的,咱們繡坊肯定能開下去,一招鮮吃遍天,哪有打不開的路子。”
現在小月已經有了獨當一麵的能力,手底下有兩個跟她關係很好的丫鬟,平日幫她跑腿做事,也能將事安排得井井有條,林飄現在聽小月說這個話,知道她並不喪氣,甚至還很有信心,便覺得她果然是有當小領導的潛質的。
林飄點點頭,傍晚回去的時候又和大壯見了一麵,大壯將信息梳理得非常好,每一個鋪麵的狀況,價格,大概的麵積,裏麵是什麽格局,都用一張紙記了下來,篩選了三個很合適的鋪子出來讓林飄選。
晚上沈鴻回來,歸家的時候來見了林飄一麵,林飄請他坐下喝了一盞茶休息一會,一盞茶茶飲完沈鴻便起身,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
林飄這邊大肆擴招,二狗和大壯也全都參與了進來。
沈鴻那邊也開始了擴招,一段時間下來沈鴻身邊除了望山貼身跟著,偶爾進出書房為沈鴻通傳消息,身邊又多了四個隨從,兩個習武的,兩個是幫著跑前跑後處理事情的,添了四個人,分別叫林峰,吳遲,藍回,榮必。
林飄問過這些人是哪裏來的,沈鴻自然私底下告訴了他:“立儲牽連了太多人,有些本就作惡多端,此時不過是被揪出來當了靶子,死不足惜,但有些卻是真正的無辜,藍回和榮必最是無辜,他們一個是之前來上京趕考,來投靠上京的親戚,恰好受到了牽連,一個是寄住在他人家中,一朝受難,被抓了起來,無人保也無人救,本來就是無足輕重的事情,我打點了一下便把他倆保了出來。”
“現在辦案的人都是吃白飯的不成?他們這樣的都關起來非不放?”
“牢獄之災,向來是要花錢消災的,他們無人依靠,入了牢門又無人花錢打點,上京的獄卒傲慢,吃得腦滿腸肥,早已習慣不見兔子不撒鷹,沒錢沒權,寸步難行。”沈鴻說得很平淡,這繁華的上京在他的嘴中簡單而醜陋。
“他們都是舉人?”
“是舉人,但入了上京,並不算什麽,在我書房前行走,不算委屈。”
林飄點點頭:“還有兩個呢?練武的是哪裏撈出來的。”
“林峰和吳遲並沒有入牢獄,他們是武秀才,在州府中考武舉人落了選,他們心中不服,覺得知州和各個監考與當地的武官勾結,隻有武官們的孫子子侄中了武舉人,他們卻沒有中,他們想找知州理論,被知州嗬斥驅逐,他們便放言要上京告禦狀,被知州一路派人追捕逃進了上京,前段時間的夜裏,虎臣看見他們在街上遊蕩,躲躲藏藏,上前試探,聽了他們的事之後便說要幫他們。”
“你要幫他們告?”
“如今盛世太平,禦狀是不能告的,我讓他們為我做護衛,往後有了別的打算,我再為他們做打算,不會叫他們白來一趟就是了。”
林飄沒想到就這四個人,居然都有這麽多故事,沈鴻真是天女散花般的到處送人情發展下線。
他們這邊事情在穩定進展中,二嬸子卻一蹶不振了起來。
原因無他,二柱的婚事沒談成。
二嬸子一直很努力的想要促成這樁婚事,覺得往後二柱在禁軍中有倚靠,還能成家立業,一直非常的熱情,但熱情了這樣一段時間之後,對方卻一直不冷不淡的,最後直接回絕了二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