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第 134 章 一個擁抱(1 / 2)

大家都是第一次坐這樣的畫舫,坐在畫舫上看著船緩緩飄進湖中央,船上的燈火映在湖麵上,忍不住連連哇塞。

娟兒和小月在甲板上向外看:“小嫂子,好漂亮啊,天一黑下來這些船就更好看了,感覺像仙境。”

林飄點頭,在甲板上吹著風,感受到了一陣陣清涼,看著附近各種豪華的船隻,夜色越是暗下來,便將那一簇簇的燈火襯得越發輝煌,明亮的船隻在黑暗的水麵漂浮著,夜色靜而涼,遠處是不是有一兩縷絲竹管弦的美妙聲音,在夜風中夾雜著吹過來。

沈鴻讓船夫去船尾守著,船艙和甲板都留給了他們,免得有外人打擾,船夫自然見慣了這種場麵,恭敬道了一聲是便徑直去了船尾。

林飄在甲板上探頭左右看:“這邊還有船上表演?還是人家自己請的伎樂?”

沈鴻道:“大多是同遊的伎樂,你若是喜歡,下次我們也請兩位來同遊。”

林飄點了點頭:“好啊。”

雖然沒有伎樂的感覺已經很好,感受著夜色的安靜,看著黑夜裏的風景和燈火輝煌。

林飄今天有些格外的安靜,沈鴻便走到他身旁來。

“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少言寡語,我還以為你不開心。”

“吹吹風不挺好的嗎,不知道說什麽好。”

沈鴻大約知道他是為了什麽事情,便在黑暗中笑了笑,身後的燈火映到他側臉上:“船上備了些水燈,要放水燈嗎?”

“好啊。”

兩人走到屋子裏去,將裏麵備著用來消遣的水燈都拿了出來,點了一支燭火用來引燃,沈鴻陪在他身側,在他點水燈時為他撩了一下袖子。

“仔細燒著袖子。”

林飄將水燈點燃,捧著蓮花瓣形狀的水燈走到了甲板邊,低下身將水燈放在水裏,看著那一點燭光在蓮花和水波中搖搖晃晃。

沈鴻在旁邊看著:“不許願嗎。”

林飄雙手合十,許了一個發財的願望,便收回了手。

“許了什麽?”沈鴻輕聲問。

“說出來就不靈了。”

沈鴻凝視他片刻:“可是生我的氣了,”

“沒有。”林飄沒有生氣,隻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在這段關係中,沈鴻太過於誌在必得了,他的姿態永遠是溫和的,讓林飄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每一步都走得極妥當。

可這種妥當,隻會讓林飄更慌亂,有種這個孩子很聽自己的話,但實際自己一點也控製不了他的無措。

林飄也並不想控製他,隻是,在這件事上,林飄不希望這件事變得混亂起來。

“林飄,不要不理我。”沈鴻走近了一些,他回頭看向娟兒小月和大壯:“船艙中備了點心,你們去嚐嚐,水燈在櫃子裏,要放待會自己拿出來。”

娟兒小月和大壯聽沈鴻如此招呼,應了一聲便結伴走進了船艙中。

沈鴻看著他,靜靜看了片刻,服軟一般,目光有些無措的看著他:“嫂嫂,可是生我的氣了。”

林飄:“……”

這個時候叫嫂嫂。

你小子是有毛病吧。

指定是有點故意的在身上。

林飄本來都要封心鎖愛了,一句話被他叫得麵具都要裂開了。

“你小子,故意的?欠打是吧?”林飄拽住他衣袖,上去先在他肩頭上給了倆巴掌。

“我既然做錯了,便該打,再多打兩下才合算。”

林飄看著他:“不要和我耍這些花招,你這樣黏得緊做什麽。”

“過往我便常和你在一起,也不算黏得緊,如今為何就黏得緊了。”沈鴻看著他的雙眸。

湖水湛湛,水波晃蕩,林飄對上他的眼眸,心中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隻一把推開他:“我說黏得緊就是黏得緊了,你怎麽這麽貧嘴。”

“是。”沈鴻又乖巧了起來,好像一條活泥鰍,一點也抓不住他,林飄要被氣死了。

沈鴻見他當真有些生氣了,便道:“我想同你呆在一起,縱然你不願,但我想,人總是會做自己想的事,勞煩你多體諒了。”

林飄:“……”

主打就是一個坦誠是吧?

態度還挺好是吧。

林飄想來想去,還真拿這個臭小子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一下還真被他拿捏住了。

林飄不甘心的伸高手,一把捏住他的耳朵。

“你這臭小子,欺負我是吧?”

“不敢。”

林飄捏著他的耳廓,逼得沈鴻傾身過來,他手上倒沒怎麽用力,沈鴻倒是聽話得很,順勢就低頭過來了,好似他手上用了多大的力氣似的。

這正是甲板上,稍遠一點的地方時不時有畫舫經過,忽然傳來一聲喚:“沈鴻兄?沈鴻兄是你嗎?”

叫著沈鴻的聲音有些疑惑,有些慌張,顯然有些懷疑這個正在被教訓的年輕人是不是沈鴻,但看身形卻又太像沈鴻了,除了他之外也想不到會是誰了。

林飄抬眼看了一眼那邊,瞧見對麵甲板上有幾個人,便鬆開了手,徑直穿過甲板進了船艙。

沈鴻站直了身子,朝著他們微微拱手行禮,姿態彬彬有禮:“黃兄,柳兄。”

那邊幾人也回禮:“沈兄可是金屋藏嬌?卻是養了個夜叉,那美人是誰啊?”

沈鴻默然了一瞬:“家中嫂嫂。”

“哎喲眼拙眼拙,就說沈兄如此品行高潔,如何會與人有私,果然並無其事。”

說著他們便要邀沈鴻過去喝酒,畫舫上備了木橋,便是一塊結實的長木板,若是畫舫靠近,由船夫牽住兩麵的繩索,然後搭上木橋,便可以在水上互相走訪。

沈鴻婉拒:“此次是陪家中人出來遊玩,不好走開,下次定然水上一聚。”

幾人見沈鴻拒絕,也不好多勸,畢竟他們和沈鴻的關係不遠不近的,也沒有臉皮厚到這種程度,何況人家都說了,難得是陪一次家人,他家中那個嫂嫂還是那麽一個凶悍的,看著並不好說話。

畫舫在水麵飄飄蕩蕩,兩艘畫舫慢慢錯開,漸漸駛遠之後幾人才議論起來。

“那當真是沈鴻的嫂嫂?我瞧著模樣可不尋常。”

“如今敢揪沈鴻耳朵的有幾個人?你便是孤陋寡聞了,沈鴻的嫂嫂正是一個容貌十分出挑的哥兒,先前的事你沒聽說?便正是說他容色出眾,許多人巴結不上沈鴻便想娶他嫂嫂,他嫂嫂不堪其擾,帶了支箍鐵皮的長簫在身上做裝點。”

“為何?表明自己的誌氣?一根簫,獨簫,隻願獨自蕭瑟餘生?”

“那倒不是,他帶長蕭趁手,他帶著打人,那些人本就是奔著巴結沈鴻去的,被他打了也不敢還手也不能拿他怎麽樣,頗有幾個輕佻男子挨了些打。”

“……”

眾人想到沈鴻方才在甲板上被揪耳朵的畫麵,心裏不禁為他掬了一把同情淚:“是這個道理,長嫂如母,隻是如今他已經是新科狀元郎,卻還要在家中受嫂嫂的教訓,想想卻也憋屈。”

“難不成還能忤逆不成?聽說他嫂嫂是新寡,嫁過來沈鴻大哥就沒了,一家裏裏外外一個大人都沒了,他嫂嫂那時候才多大點年紀,也不肯改嫁,硬是把沈鴻養出來的,這樣天大的恩情,沈鴻哪裏敢忤逆他一句?隻要不拿家夥,打又能打成什麽樣?皮都擦不破的。”

“沈鴻孝順是一回事,但他也該知道分寸,如此才算和美,如今卻差了點意思了,哪有在外麵就動手的。”

幾人連連點頭,其實心裏都有個隱晦的念頭,他們見沈鴻如此年輕俊美,林飄又正值盛年貌美如花,見著他倆在甲板的上的時候,還以為是對新婚的小夫婦,心裏忍不住想,他倆如此朝夕相處相依為命,說是叔嫂,倒也平白有幾分叫人想入非非的曖昧。

但這話不敢亂說,他們隻笑笑,然後在水麵繼續晃蕩著,偶爾遇上別的朋友,便邀對方來船上一敘,或者去對方的船上呆一會,然後說起方才撞見了沈鴻的事情。

“沈鴻?他當真在這裏?”

“那倒要請他來喝兩杯了,難得在外麵撞見他一次。”

“我看還是不要去了,他嫂嫂也在船上呢,他嫂嫂可是個凶的,若是聽見要喝酒,隻怕你們當狐朋狗友,全都打了出去。”

幾人開懷大笑:“無妨無妨,沈翰林如此進退有度,待人有禮,不信他嫂嫂就是個不講理的了,不過你們若是擔心,我使出一計來,聲東擊西便可。”

……

林飄呆在畫舫上,船上陪著娟兒小月他們下了一會棋,圍棋太過複雜他們一時都玩不明白,五子棋簡簡單單一說就會,林飄稍微演示了一下,他們就圍著棋桌下了起來,時不時的吃塊糕點,倒也津津有味。

過了一會林飄便聽見外麵有人在喚他的名字,林飄側耳聽了一會:“是有人在叫我名字嗎?”

小月娟兒也豎起了耳朵:“好像是有,小嫂子我們出去看看吧。”

林飄放下棋子扔進棋盒裏,三人走到甲板上,就看見不遠處有一艘相對來說比較大的畫舫,甲板上幾個女子站著,靠近欄杆的地方便是幾個丫鬟和哥兒,正在上麵喚著他的名字。

林飄定睛一看,仔細分辨,看出甲板上站在後方的人中,有一個是溫解青,他對上林飄的視線,走上前來一些,畫舫也更靠近了一些:“林飄,如今這麽巧遇見,不如過來說說話,我介紹幾位朋友給你認識。”

林飄看著甲板上站著的人,見她們有的神色冷淡,有的麵容帶著溫婉的淺笑,雲鬢花貌,如同一幅幅仕女圖一般,丫鬟在一旁小心的服侍著,清風一吹,衣袂飄飄,她們在那邊上下打量著林飄。

站在溫解青身旁的一個看著十分溫婉和氣的女子也上前道:“快過來喝杯果釀,你來上京咱們都還沒見過,咱們年齡相當,也隻解青和你見過,他卻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如今可算是見著了。”

對麵的人瞧著他,一個比一個熱情,臉上盈著笑意,目光溫柔的望著他,好像他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樣,讓這站在甲板上的不少人都想請他過去喝一杯。

林飄一聽這話,感覺要是不過去喝一杯感覺今天可就不好了,這個時候把人家拒絕了,相當於是把半個上京的女子哥兒圈拒絕了。

但他不想去。

感覺氛圍很奇怪。

尤其是那些人一麵熱情的笑著,一麵上下打量他的眼神,他是來遊玩散心的,不少來給自己增加工作量的。

“我身子有些不適,本躺在船艙裏休息的,聽見有人喚我,怕是什麽要緊事才出來,現在船上搖搖晃晃的,我暈得緊,怕一會就要吐了,我們待到了平地上再聚吧。”林飄擺出一副不勝柔弱的姿態。

娟兒和小月在旁邊傻眼的聽著,剛才小嫂子和他們下五子棋,一個棋子落錯了還叫得比誰都大聲,現在突然就‘病’了,速度之快,反應隻迅速,讓她倆十分佩服。

甲板上有兩個女子瞧見了娟兒和小月,便笑吟吟的同娟兒和小月問話,誇讚起她倆的帕子,然後又邀她倆過去一敘。

娟兒和小月雖然並不敏銳,但也感覺得到有點不對勁,這個時候叫她們過去那裏是為了叫她倆過去,是為了把小嫂子架住,讓小嫂子也跟著過去,畢竟木橋要是一搭過來,她倆又過去了,小嫂子再說推脫,便是飯喂到嘴邊還要扭開臉了。

她倆交換了一個眼神,雖然的確有些想過去,畢竟那一船都是貴女公子,她們進去說上一句話,介紹一下帕子,往後的生意不知道要好做多少。

但小嫂子不想過去,她們也不可能在這麽一點誘惑麵前低頭,雖然繡坊的計劃很重要,但小嫂子更重要。

她倆立馬腳下一個踉蹌搖晃,扶住了額頭:“我和娟兒也暈乎得緊,怕是要吐了,待下了船,過幾日,我們肯定親自登門拜訪,將新繡的花樣拿出來賠罪。”

畫舫上的人笑了笑:“說什麽賠罪這麽嚴重,既然不舒服,那便歇著吧。”

她說罷帶著丫鬟轉身進船艙裏了,其他人也笑著對他們點頭,然後陸陸續續走了進去。

進了船艙,她們素手執著小扇輕扇風:“叫我們去請,請也請過了,人家不來,叫他們再去想辦法去吧,這閒事我們可懶得多管。”

“他當真這麽凶嗎?這些男子竟都怕他。”

“傻姑娘,哪裏是怕他,讓著他呢。”

旁邊一個小瓜子臉的哥兒道:“那是見他年輕貌美,姿色又好,才這般怕他,遇著那賤皮子的,別說讓著他了,臉上要得他賞兩個巴掌吃吃,心裏才能舒坦,若是個老夜叉,別說動手了,便是瞪他們一眼他們都是要惱的。”

她們輕笑起來,卻又有些憂慮:“沈翰林有這樣的嫂嫂,恐怕是難相處了。”

“往後誰嫁給了他,自去尋法子收拾這麻煩吧。”

幾人淡淡說著,目光看向了一旁始終沒有參與這個話題的黃麗姝。

現在外麵都傳得捕風捉影的,太傅想要將孫女嫁給沈鴻,黃麗姝便是這傳言中的人物,太傅的嫡孫女。

她們知道雖然事情沒定下來,但太傅既然瞧上了沈鴻,有了這個意思,慢慢將關節打通自然事情就成了,如今沈鴻在上京是香餑餑,幾方勢力都想巴結他,他既不敢輕易站隊,也不敢輕易結親,太傅是站在二皇子那邊的,這一點就是傻子也瞧得出來,若是黃麗姝能嫁給沈鴻,便代表沈鴻選擇了二皇子一派,這一樁事才算落定。

但現在,天知道沈鴻到底在想什麽,總歸是叫人看不透的。

……

林飄回到船艙裏,在軟榻上坐下,手支在棋桌上,小月看了看他神色:“小嫂子你害怕她們?”

“那一堆人的架勢,盤絲洞似的,誰不怕?”

“……”

他們在水上飄著,想著再玩一會就回去了,卻聽見外麵突然一片嘈雜和叫喊聲,林飄將窗支開,從窗縫往外看熱鬨,就看見遠處一艘畫舫的甲板上占滿了人,都在焦急的往下看,幾個侍從正撲通撲通跳進水裏,水裏有誰在撲騰著。

沈鴻走到他身旁來,往外看了一眼,林飄道:“有人落水了。”

他們的畫舫朝那邊慢慢靠近,但沒有太靠近,沈鴻看著窗外,在水中仰起一張素白麵孔的人,立即皺起了眉頭。

“是她。”

“誰啊?”

“太傅的孫女。”

“啊??那我們得去問候一下嗎?”

“不要過去,外男越多,事情越大。”

林飄看向附近,因為聽見落水的聲響和她們發出的動靜,正有無數的船隻在靠近過來,想要問詢狀況。